刀锋切入褶皱的刹那,巨兽整条触手猛然抽搐,一股狂暴的力量顺着水流炸开。颜洛汐被狠狠甩向甬道深处,后背撞上岩壁,整个人嵌进一道裂缝中,右臂脱臼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
她没有昏过去。
在意识即将溃散的瞬间,识海中的系统印记突然颤动了一下,像是残存的最后一丝电流被强行激活。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退三秒——不是移动,而是时间本身在她周围逆流。撞击前的一瞬,她本能地扭转了躯干,肩胛骨代替胸口承受了主要冲击。
回溯结束。
她瘫在岩缝里,鼻腔渗出血丝,喉咙泛起腥甜。氧气面罩早已碎裂,仅靠续息丹维持呼吸,但药效正在飞速流失。她抬左手摸了摸耳后,那里还连着一块微型供氧装置,滴滴作响,提示剩余时间不足五分钟。
甬道外,巨兽发出低沉的咆哮。原本规律的动作彻底打乱,触手不再遵循周期性攻击,而是疯狂横扫,每一次挥击都带起浑浊的旋涡。它的眼睛始终睁着,瞳膜泛起不正常的红光,仿佛某种禁制被解除,进入了无差别杀戮状态。
颜洛汐咬牙撑起身体,右手垂落无力,只能用左手摸索。指尖触到冰冷金属——潜水刀还在不远处。她拖着身子向前挪了几寸,将刀握紧,又撕下衣角把刀柄缠牢,防止滑脱。
前方高处岩台上,队员甲正把昏迷的队员乙塞进一道窄缝。他的护甲左肩破裂,气泡不断从缝隙中冒出,动作越来越迟缓。他抬头望来,目光与她短暂交汇,随即迅速移开,盯着外面翻腾的水域。
颜洛汐缓缓举起左手,在空中划出一个短促的弧线——安全信号。对方微微点头。
她靠在墙边喘息,视线扫过战场。巨兽的攻击毫无章法,却更加危险。它的触手开始分区域封锁退路,一条主肢砸向左侧通道,另一条横切右侧出口,像是要把他们逼入中央空域。这不是失控,是另一种更高效的围猎模式。
她闭眼,尝试催动“心灵洞察”。
系统界面在识海中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盏。她强行注入精神力,终于捕捉到一丝异样——巨兽的意识深处,并非完全自主。有一段指令流在持续输入,冰冷、精准,带着符文编码特有的节奏感。那不是生物思维,是远程操控。
她猛地睁眼。
就在此时,巨兽背部晶体骤然高频闪烁,蓝光扫过整个区域。借着那一瞬的反照,她眼角余光扫到遗迹残柱之后——几道人影静静伫立。
灰黑色斗篷,袖口绣着暗红色蛇形纹路。
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那个标记……她在冰兽尸体上见过。当时只以为是某个古老部族的图腾,没想到会在这里重现。而这些人,从出现到现在,没有靠近一步,也没有出手干预战局,只是冷眼旁观。
他们在等什么?
答案很快浮现。
巨兽又一次扑向岩台,触手砸落的瞬间,队员甲猛地将队员乙推向内侧,自己险险避过,却被激流卷得几乎失衡。就在那刹那,远处一名斗篷人微微抬头,帽檐下露出半截苍白的下颌。
颜洛汐立刻反应过来。
他们不是在等巨兽杀死我们。
他们在等神器碎片产生足够强烈的能量波动。
她低头看向胸前玉匣。第六块碎片正隐隐发烫,与巨兽吸盘中的第七块遥相呼应。刚才那一击,已经让两者产生了短暂共鸣。若再靠近核心区域,完整神器的觉醒信号一旦释放,这些人就会立刻现身抢夺。
她不能退。
也不能贸然进攻。
她缓缓抬起左手,指尖轻轻推开玉匣盖子一条细缝。银光溢出的瞬间,巨兽的动作果然出现半秒迟滞,连带着远处那名斗篷人也猛然转头,目光直刺她所在方向。
她立刻合上匣盖。
那人没动,但身形微不可察地调整了角度,像是重新锁定了目标位置。
她收回手,脑中迅速推演局势。如果对方只想夺取碎片,完全可以现在动手。但他们选择隐藏,说明他们需要一个特定条件——也许是神器自我激活的那一刻,才能真正提取力量。而巨兽,不过是他们用来逼迫神器反应的工具。
那么,主动权其实还在她手里。
只要她不触发最终共鸣,这些人就不会现身。
但她也没办法继续推进任务。巨兽已经被彻底激活,攻势越来越猛,队员甲的氧气也快耗尽。再拖下去,不用敌人动手,他们自己就会因缺氧而失去战斗力。
她看向队员甲,抬手比了个手势:准备撤离路线。
对方摇头,指了指队员乙的方向——人还没醒,无法移动。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那群斗篷人。他们站的位置很讲究,恰好分布在遗迹四个方位,形成某种阵型轮廓。如果这是个仪式性布局,那就意味着他们不仅在观察,还在等待时机完成某种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