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那声轻响,像是冰层深处裂开一道缝隙。颜洛汐的手指微微一颤,掌心的玉铃随之震了一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三头冰兽同时停住动作。
中间那头原本缓缓前移的脚步顿在雪中,背部符文的光芒由流动转为凝滞,仿佛接收到了新的指令信号。它的眼睑微动,蓝光顺着脊柱沉入肩胛,片刻后又重新泛起,节奏变了。
颜洛汐立刻察觉异常。
刚才的“咔”声不是偶然,是操控者在调整频率。她强迫自己冷静,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道符文上。鼻血还在流,温热的液体滑过唇边,滴落在衣襟上迅速结成暗红冰珠。她没去擦,只是用左手撑着岩壁,一点一点把身体重心往上提,不让虚弱拖垮意识。
《上古机关谱》里提过一种“三枢傀阵”,以主控为核心,辅以两个从属单位协同行动。这类傀儡不靠视觉定位,而是通过特定波频接收指令,一旦信号被打断,执行单元会陷入短暂混乱,最长可持续五息。
眼前这三头冰兽,正是此阵。
她闭了闭眼,回忆方才玉铃震荡时它们的反应——动作迟缓、肢体僵直,明显是感知系统受到了干扰。说明它们依赖的正是某种共振机制传递命令。
那么破局的关键,不在杀伤,而在截断。
她睁开眼,目光转向中间那头冰兽的面部。就在它符文第三次闪烁的瞬间,它的双眼猛地一缩,眼皮合拢,持续不到半息便再度睁开。这个动作极其细微,若非她一直紧盯,根本无法捕捉。
但它确实闭眼了。
这不是生理反应,是数据读取时的强制同步。每一次接收指令,它都必须短暂封闭感官,确保信号准确导入。
这就是破绽。
她缓缓低头,视线扫过冰兽的腹部。那里覆盖的冰雪比其他部位薄,隐约能看到皮肉下有规律地起伏,像是某种能量泵在运转。古籍记载,寒傀类兽虽体表冻结如铁,但腹腔内需维持一定热流以承载信号接收器,否则无法长期运作。
也就是说,它的弱点不在背部符文,而在腹部枢纽。
只要在它闭眼读取指令的刹那,用声波干扰信号传输,再趁其失控之际攻击腹部,就有可能让它彻底断联。
可怎么动手?
她的精神力已接近枯竭,再动用一次时空回溯,恐怕当场昏厥。玉铃也只能再用一次,必须精准到毫厘。
她慢慢抬起右手,将玉铃轻轻转了个方向,让铃口对准前方。铃身微凉,表面刻痕在雾气中泛着淡淡银光。这东西本是用来定神的,但如果反向激发,制造出与操控信号同频的杂波,或许能打乱它的接收节奏。
关键是时机。
她开始默数符文的闪烁间隔。第一次亮起,停顿两息;第二次亮起,同样两息;第三次……就在第三道光浮现的瞬间,冰兽的眼皮再次抽动,准备闭合。
就是这一刻。
她指尖刚要发力摇铃,忽然感觉到怀中的小灵轻轻抖了一下。
孩子依旧昏睡,但手指蜷缩着,指甲微微发白,额间的金纹像风中残火般闪了一瞬。她心头一紧,意识到小灵体内还在对抗某种外来力量——也许正是那股操控冰兽的信号源,在试图侵入他的天赋共鸣。
不能等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识海翻涌的刺痛,左手悄然向侧后方探去,轻轻拍了拍陈游侠的手臂。
陈游侠立刻有所感应,眼角微偏,目光斜扫过来。
她没说话,只用眼神示意:先看冰兽的眼睛,再缓缓移向它的腹部,最后左手食指划过喉咙,做出一个切断的动作。
陈游侠瞳孔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