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睁开眼的瞬间,颜洛汐心头一震。那双眼睛清明得不像一个刚从意识深渊挣扎回来的孩子。他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几乎被山风卷走:“用……血……”
话音落下,他的眼皮便沉重地合上,呼吸再次变得微弱。颜洛汐没敢多想,迅速将他背起,布带在肩头勒紧。她转头看向陈游侠,对方已经收刀入鞘,但手始终没有离开刀柄。
“走。”她说,声音压得极低。
裂缝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岩壁湿冷,青苔滑腻,每一步都需踩稳。颜洛汐走在最前,脚步缓慢却坚定。她记得刚才铜钱弹动时发出的震音,也记得矿石明灭的节奏——三短一长,和小灵敲出的暗语一致。这频率不是偶然,而是整个结界运转的核心节拍。
越往深处,空气越沉。地面开始出现细微裂纹,像是被某种力量反复拉扯过。颜洛汐停下脚步,抬手示意身后二人别动。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一层枯叶与碎土,露出底下几根半埋的竹节。竹节呈灰黑色,表面有细密刻痕,排列成扇形,正对着前方一块颜色略深的石板。
她眯起眼。
这不是自然生长的竹子。这些竹节被削得极尖,根部还连着铁丝,显然是人为布置的机关。只要有人踏上那块石板,重量触发机关,地下埋藏的竹刺就会瞬间弹出,直贯躯干。
陈游侠凑近看了一眼,低声问:“怎么办?绕过去?”
“不行。”她摇头,“两侧岩壁太陡,强行攀爬容易惊动更多陷阱。而且……”她指了指不远处另一块看似普通的石板,“你看那里,边缘有一道细缝,和刚才我们见过的不同。这种缝隙,通常是翻板机关的铰链所在。”
陈游侠皱眉:“你是说,整片路都是陷阱?”
“至少这一段是。”她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抛向前方石板。
铜钱滚动,落在那块深色石板边缘。
“咔哒。”
一声轻响自地底传来。
紧接着,前方三步远的泥土猛然拱起,数根乌黑竹刺破土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刺尖寒光凛冽,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蓝色泽——显然涂了毒。
陈游侠倒退半步,低骂一句。
颜洛汐却没动。她盯着那几根刺收回地下的过程,发现泥土回填时有一瞬的凹陷,像是机关需要短暂复位。
“我明白了。”她低声说,“它是按重量触发的,但复位需要时间。如果我们能控制节奏,就能找到安全间隙。”
“怎么试?”陈游侠问。
她没答,而是从腰间解下佩刀的刀穗,抽出一根红绳。然后将红绳绑在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上,用力甩向另一条路径的石板。
石头落地,没有动静。
她又换了个方向,再试一次。
第三次,当石头落下的刹那,左侧两步外的地表再次拱起,竹刺弹出。
“找到了。”她眼神一亮,“机关感应的是特定区域的压力分布,不是所有地方都能触发。而且每次只能激活一组。”
她回头对陈游侠说:“你用刀挑起碎石,分三次投过去,间隔要稳,节奏跟我之前摇铃的一样——三短一长。”
陈游侠立刻会意,拾起几块小石,手腕一抖,第一颗石子飞出,落在前方石板。
停顿两息。
第二颗、第三颗接连掷出。
短——短——短。
接着,等了五息,第四颗石子才出手。
长。
就在“长”音落下的瞬间,前方地面毫无反应。
“成了。”她低声道,“这个节奏不在机关的触发序列里。”
三人沿着这条路径缓缓前行,贴着右侧行进。每一步都踩在陈游侠确认过的石板上。越过后半段险区,地面逐渐坚实,竹刺机关再未启动。
可危险并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