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闭目，继续第三遍咒语。

音节逐字落下，如同重锤敲击虚空。最后一句终了，贴于断柱与地缝的符纸同时燃烧，化作两条虚影锁链，自空中交织而下，缠绕住幽蓝晶石。光芒由暴烈转为温润，最终凝成一块通体乳白的玉石，静静嵌于石台中央。

血纹阵彻底熄灭。

四周符文逐一黯淡，连带着整座洞穴的压迫感骤然消散。那些曾被魔气侵蚀的岩壁开始剥落，露出原本灰白的石质。

她缓缓松开手印，肩头一软，几乎栽倒。小灵立刻上前扶住她，小小的手臂撑着她的胳膊，力道不大，却稳。

“妈妈……结束了？”他轻声问。

她低头看他，嘴角微动，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呼喝。残余守卫仍在逼近，但步伐凌乱，毫无章法。她扶着石台站直，拉着小灵退至台后凹槽，背靠岩壁，静观其变。

第一批人冲进来时，动作突然僵住。他们身上残留的黑气如烟飘散，面具自行碎裂，露出一张张茫然的脸。有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是第一次认识它们；有人跪倒在地，抱着头低吼。

第二批人紧随而至，同样在踏入洞内的刹那停下。他们的武器垂下，眼神逐渐清明。

颜洛汐望着这群曾被操控的武者，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禁术已破，尔等执念何存？”

无人回答。

一名年长武者抬起头，看向石台上的白玉，忽然双膝跪地，重重叩首。紧接着，其他人陆续跪下，兵器落地之声接连响起。

她没有下令追击，也没有开口赦免。只是站在那里，衣角破损，发丝散乱，眼神却平静如深潭。

小灵靠在她腿边，仰头望着那块封印石，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它的边缘。温润的光泽映在他眼中，像雪后初晴的湖面。

洞穴深处，最后一缕黑雾从缝隙中逸出，触到白玉光芒的瞬间，无声湮灭。

她依旧没有动。

远处通道口透进一丝微光，不知是天亮了，还是有人举着火把靠近。但她没去看。她的视线落在石台角落——那里有一枚小小的、烧尽的符纸残片，正随着地面轻微的震颤微微抖动。

小灵打了个哈欠，眼皮沉重地往下坠。

她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一手撑地，保持着警觉的姿态。

风从通道吹来，卷起几片碎屑，在空中打了半个圈，又落下。

她的手指还搭在短匕柄上，掌心有汗，也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