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怎么才能信?”
林晚看着他。他的眼睛很干净,不像赵铭那种伪装出来的温和,也不像其他人在利益面前藏不住的贪婪。他是真的在问,没有逼迫,也没有表演。
“我已经知道了。”她说。
“知道什么?”
“你是真心想聊这幅画,不是为了接近我,也不是为了打听什么。”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你能看出来,说明你很敏锐。”
林晚没解释。她收起思绪,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这个动作她自己都没察觉,只有身体知道——当她稍微放松时,手指就会这样轻轻滑动。
“其实我也在想一件事。”他说,“这些画被毁掉的时候,创作者明知道留不住,为什么还要画?”
“也许是因为那一刻,他们想表达。”林晚说,“能不能留下,是另一回事。”
“所以表达本身就有意义?”
“对。”
他看着她,眼神忽然沉了一些。“那你有没有做过一件事,不是为了结果,只是因为你想做?”
林晚沉默。
她做过很多事,都是为了复仇,为了翻盘,为了活下去。她每一步都算清楚,每一个决定都经过权衡。她很久没有做过一件无关胜负的事了。
“可能有过。”她终于开口,“但我忘了是什么时候了。”
他没追问。反而换了语气:“我知道一家咖啡馆,只卖手冲。老板脾气怪,但从不用速溶粉。环境也很安静,适合说话。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去那里继续聊。”
林晚看着他。
这不是工作邀约,也不是社交任务。这是一个陌生人,在一个普通的夜晚,邀请她去做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喝杯咖啡,说说话。
她本该拒绝。她应该回公司,处理未读消息,检查明日议程。她应该保持距离,不给任何人靠近的机会。
但她想起了画室里的那个下午,颜料沾在指尖的感觉。那一刻她没有计划,没有目标,只是画了一幅没人会看的画。
她抬起手腕看表,十点二十九分。
“好。”她说。
她跟着他走出文化空间,夜风吹起她的发丝。街道上行人不多,路灯一盏盏亮着。咖啡馆在街角,灯光昏黄,门边挂着一块木牌,写着营业时间。
他们并肩走着,没有说话。林晚的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脚步稳定。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加快速度。
就在她即将抬脚跨过门槛时,男人忽然停下。
“等等。”他说。
林晚转身。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她。
“刚才忘了给你。”
“这是什么?”
“一幅小画。”他说,“我自己临摹的,老城区那面墙上的一个笑脸。送给你。”
林晚接过。
纸张粗糙,颜色斑驳,但那个笑脸画得很认真。
她低头看着,指尖压在折痕上。
门内的灯光照在她半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