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怀里的苏夜离,身体同样剧烈地颤抖起来,原本就微弱的气息,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骤然间仿佛就要熄灭!
“不好!玩脱了?!”萧九毛毛倒竖,就要扑上去。
“别动!”零低喝,死死拦住他,眼神紧紧盯着两人交融的气息,“他在兵行险着!干扰他只会前功尽弃!”
冷轩的记录仪发出刺耳的尖鸣,上面的数据乱码般疯狂跳动:“博弈规则受到未知冲击!稳定性下降!但是…苏夜离小姐的生命指标也在急剧波动!快到临界点了!”
林默握紧了定义权杖,手背上青筋暴起,随时准备不惜代价出手稳定情况。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最坏的情况要发生时——
“咳…咳咳…”
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咳嗽声,从陈凡怀里传来。
是苏夜离!
她紧闭的眼睫剧烈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
眼眸虽然依旧黯淡,却不再是死寂的灰白,而是重新有了一点微弱的神采。
几乎同时,陈凡猛地张开嘴,“哇”地喷出一口淤血,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但抱着苏夜离的手臂却依旧稳如磐石。
他成功了!
虽然代价巨大,他自己心神受创不轻,苏夜离也依旧虚弱,但那股如同附骨之疽、不断算计和冻结她生机的博弈阴影,被他那不顾一切的“非理性”冲击,暂时逼退了!虽然未能根除,但它对苏夜离本源核心的冻结和控制,明显减弱了!
“夜离!”陈凡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连忙低头看去,声音沙哑得厉害。
苏夜离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用眼神传递着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恍惚,有对他伤势的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
“醒了!嫂子醒了!”
萧九欢呼一声,猫尾巴竖得老高,绕着两人直转圈,“老陈你可以啊!真让你把这鬼棋局给掀了!”
冷轩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擦着额头的冷汗:“太险了…真是太险了…记录仪显示,博弈阴影的活跃度降低了百分之七十!虽然规则结构还在,但暂时失去了主动攻击性!”
林默也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
零的身影似乎又淡了一点,他微微颔首:“以伤换命,打破僵局…做得好。”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流动的数学光影,“但我们没时间庆祝。拓扑绝缘体被强行打破的后果,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整个安全区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不再是之前那种规律的搏动,而是像地震一样,毫无规律地上下左右颠簸!
周围那些原本缓慢流淌的数学结构光影,开始疯狂扭曲、断裂,发出令人牙酸的、类似玻璃碎裂的声响!
“怎么回事?!”萧九差点被甩飞,赶紧用量子爪钩抓住地面。
“数学宇宙的修复机制!”零的声音提高,带着紧迫感,“我们之前强行扭曲因果,等于在数学法则上撕开了一道口子。现在,宇宙底层法则开始自我修复,要抹平这个‘错误’!这个安全区,马上就要崩溃了!”
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们头顶上方,一道巨大的、由无数数学符号构成的“血管”光影,猛地崩断!
断裂处,并非虚无,而是涌出狂暴的、五颜六色的数据乱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他们倾泻而下!
那数据乱流所过之处,一切数学结构都被同化、分解,回归最原始、最混乱的数学混沌!
“快躲开!”陈凡强忍着脑袋里针扎似的剧痛,抱起苏夜离,就要向后急退。
然而,他们身后,左右,甚至脚下,都开始出现类似的崩裂迹象!
数据乱流从四面八方涌来,这个临时安全区,正在被迅速吞噬!
“完了完了!这下真成瓮中之鳖了!”
萧九哇哇乱叫,无数量子分身从本体冒出,试图寻找出路,却又在接触到数据乱流的瞬间被湮灭。
冷轩手忙脚乱地收起记录仪,脸色惨白:“无处可逃!修复机制是针对性的,会清除所有因‘逆因果’而存在的异常点和关联者!我们…我们都在清除名单上!”
林默挥舞定义权杖,试图定义出一小块安全区域:“定义:此区域免受数据乱流侵蚀!”
权杖光芒亮起,但仅仅维持了不到半秒,就在更加庞大的法则修复力量下轰然破碎!林默受到反噬,踉跄后退,嘴角溢血。
“不行!力量层级差距太大!”他喘息着道。
零的身影在剧烈的震荡中明灭不定,他似乎在急速计算着什么,突然,他指向一个方向——那是安全区边缘,一处尚未完全被数据乱流覆盖,但数学结构扭曲得最为厉害,仿佛一团乱麻的区域。
“那里!数学结构虽然混乱,但混乱本身也是一种掩护!修复机制的扫描会优先处理结构清晰的‘错误’!冲进去!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那地方看起来比数据乱流好不了多少,扭曲的光影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但眼下,别无选择!
“信你一回!”陈凡咬牙,抱着苏夜离,率先朝着那团扭曲的“乱麻”冲去。
代数几何烙印感受到外界的法则压迫,自动激发出一层薄薄的光晕,勉强护住他和苏夜离。
“跟上!”零低喝一声,紧随其后。
萧九喵呜一声,化作一道流光。
冷轩和林默也不敢怠慢,拼尽力气跟上。
就在他们先后冲入那团扭曲光影的下一秒,狂暴的数据乱流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将那里的一切都化为最基本的数学微粒。
冲入扭曲区域的感觉,像是掉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洗衣机。
无数破碎的、失去意义的数学符号像沙砾一样拍打着他们。
方向感彻底丧失,上下左右都在疯狂变动。
就连时间,在这里也似乎变得粘稠而怪异。
陈凡只能死死抱住苏夜离,将代数几何烙印的力量催发到极致,形成一个小小的护罩,在混乱的洪流中艰难地稳定自身。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股疯狂的旋转力道终于渐渐减弱。
噗通!噗通!
几个人像是被吐出来一样,重重地摔落在……一片坚实……或者说,过于“坚实”的地面上。
陈凡第一时间检查怀里的苏夜离,她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还算平稳,只是眉头微蹙,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有所不适。他稍微松了口气,这才抬头打量四周。
这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甚至没有前后左右的概念。
他们仿佛身处一个无比巨大、由无数个正六边形“房间”拼接而成的蜂巢内部。
每一个六边形“房间”的“墙壁”,都是一种半透明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材质,上面流动着极其复杂、但排列异常规整的数学公式。
这些公式不再是之前见过的任何体系,它们严谨、对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完美。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绝对的“秩序”感,安静得可怕,连能量流动都遵循着某种固定的、听不见的节拍。
“这…这又是什么鬼地方?”萧九甩了甩摔得七荤八素的脑袋,看着眼前密密麻麻、无限延伸的六边形走廊,猫脸懵逼,“俺咋感觉…比刚才那乱糟糟的地方还吓人呢?”
冷轩爬起来,扶正了眼镜,他的记录仪屏幕竟然在这里稳定了下来,上面快速滚动着数据:“检测到超高强度数学结构…秩序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逻辑闭环…近乎完美!我们…我们好像掉进某个‘数学奇迹’的内部了?”
林默感受了一下,脸色凝重:“我的定义权能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这里的‘规则’太坚固了,几乎不容任何外来的‘定义’。”
零的身影几乎淡得快要看不见,他环顾四周,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我们…可能闯进了‘代数闭包’的领域。”
“代数闭包?”陈凡皱眉,这个词让他体内的代数几何烙印微微发热,似乎产生了某种遥远的共鸣。
“嗯。”零点了点头,神色无比严肃,“一个传说中,能够容纳并‘完成’所有数学结构的终极领域之一。在这里,一切数学问题,理论上都存在答案,一切不完美的结构,都会被强制‘补完’,达到逻辑上的圆满。”
他顿了顿,看向被陈凡抱着的苏夜离,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但是,这种‘补完’是强制性的,是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对于受损的、不稳定的存在…比如夜离现在的情况,代数闭包的力量,可能会将她…连同她体内的博弈阴影残余,一起‘格式化’,重构成一个符合这里数学规律的、‘完美’但陌生的形态。”
陈凡的心猛地一沉。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而且这次,听起来比博弈阴影更加无解?
他低头看着苏夜离安静的脸庞,紧紧握住了拳头。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夜离被所谓的“完美”吞噬!
就在陈凡等人深陷代数闭包构成的巨大迷宫中,小心翼翼探索,试图寻找出路和苏夜离的生机时。
在这片绝对秩序领域的某个核心节点。
一个完全由流动的、散发着微光的完美数学公式构成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它没有具体的五官,但两道纯粹由冰冷逻辑构成的“视线”,穿透了无数层六边形壁垒,准确地落在了闯入者们身上,尤其是在陈凡,以及他怀里的苏夜离身上,停留了片刻。
一阵毫无情感波动,如同机械合成的低语,在这纯净的数学空间中悄然回荡:
“检测到外部变量…”
“携带未完成结构…存在逻辑缺陷…”
“符合…补完条件…”
“执行…代数闭包协议…”
(第505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