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无数的植被如同潮水一般缓缓将他淹没,而他和芬里尔在窒息之中缓缓开凿着前路。
他的衣服被划破,这些尖锐的藤条和树枝就仿佛是最锋利的刀刃,切割开了纤维,划破了他的肌肤。
伤口中浸入了无尽的汁液,酥痒、麻木和疼痛持续的在他的身上发生。
他咬着牙,举着木棍,继续费力的往前迈步。
哪怕他的鞋底已经被泥土中尖锐的石块破烂了。
他脚底的水泡中流淌着脓汁被磨破,又再次的磨出了血泡,整个脚底都被鲜血、组织液和汗水浸染。
他费力的破开这些障碍,为芬里尔开辟一条稍微好走一点的道路。
直到不知道多久,刻农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竭了,
他浑身酥软而又麻木,他感觉眼前有些飘忽,一路上沉默寡言。
他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分力气了,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然而那些弥漫的深绿色植物,它们吞噬了阳光。
以至于刻农根本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只是在心中默默的坚持着,
他想,
“没有多远......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能抵达开阔的地方了。”
然而他的木棍在敲打中折断了,他用信仰支撑着自己掀开那些带着锋锐刺针的不知名植被,拉开了一道道浅浅的伤口。
他在绝望之中走了一步.....两步......三步......他又走了很远很远。
他不断的在心中给予自己安慰和鼓舞,他颤抖着开始念诵《阿特费尼亚誓约》。
他用着最为官方、传统且神圣的腔调吟唱着。
芬里尔在听了很多遍后,也学会了哼唱。
他在摇摇欲坠中终于扒开了最后的一颗植被,他看到了掩藏在树荫之中久违的光,耗尽了最后一分力气从茂密的植被中爬了出来,他颤抖着,以为自己终于穿越了那片恐怖的丛林。
然而在月色的照耀之下,他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
他又回到了来时的路。
刻农所有的心气在这一刻化作了虚无,他再也无法支撑,他晕厥了过去。
漫天的银河在他面前反转,
月色之中荒野之上的密林仿佛灌了一层厚重的银水,吞噬了前路和光。
......
而当他再一次的醒来,却发现眼前是陌生且简陋的茅草搭建的天花板。
眼前有一个人男人,男人高大挺拔,身上肌肉极为健硕,并且有着一种豪迈且凶悍的气质,这种气质只有打了十年仗才能磨砺出来。
房间内还有另外的一张床,那张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女人的样貌大约四五十来岁,但是已经是满头白发了。
她的肤色苍白,不是那种如米般健康的乳白,而是一种如银铅一般病态的惨白。
她虚弱的靠在床头,而那个男人却恭敬的宛如仆从一般悉心照料着女人。
他们并没有第一眼就发现刻农苏醒,男人正在轻轻的为女人喂着汤药。
男人双手呈上粗糙的木碗,他恭敬的说道,
“女皇陛下,该喝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