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里尔被刻农的尸体压在了身下,刻农为他抵挡了所有的伤害。
男孩静静的趴着,随着感受到背上的身体,逐渐失去了温度,他瞳孔也渐渐失去了光泽,他愣住了。
他经历过很多死亡,为了保下芬里尔,喂他奶水的母狼被独狼咬断了咽喉,和他一同长大的狼崽子也在一场又一场的狩猎中,受伤、死亡或者被抛弃,消失在密林的迷雾之中。
然而无论是母狼死去,还是狼群的狼死去,他都没有任何的感觉,就像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般。
他觉得似乎一切都本该如此。
直到某天,他随着狼群狩猎。
很遗憾,这场狩猎失败了,不过一种不可描述的感觉告诉他,这场狩猎本就该失败,因为狼群面对的猎物,是‘人’。
那天他被狼群抛弃了,就像抛弃自己的兄弟一样,不过他也在那天,领悟到了烤肉、火和拥抱。
当时,他被刻农抱着,眼里泛着的是篝火的光,就好像天上的星。
一种对于狼来说多余,但是对于人来说却必须的情绪,在他心底第一次的泛了起来。
后来,刻农教他行走、习字,教他如何做一个人,心中情绪逐渐的浓烈,就好像他真的逐渐变成了一个人一般。
而此时,当刻农为他挡住这些伤害的时候,当刻农的身体逐渐失去温度的时候。
他知道。
刻农死了。
他的胸口莫名的痛,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粘滞,眼泪开始流淌,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只觉得难受。
如果刻农领会到他的现在的感觉的话,
将会教导他一个新的词汇,叫做——
“悲伤”。
......
芬里尔就好像失去了自己所有的野性,他无力的瘫软在地面之上。
直到刻农的尸体被搬动,他才惊觉,他努力的爬起来,本能的呲牙、低吼。
却发现,这时所有人都没有理会他,所有村民都在头疼的刻农的事情。
村长和几个村民扛起刻农的尸体,朝着西边远离俄尼拉的地方赶去。
他们希望趁着夜色,将刻农埋葬在偏远的地方,最好不要碰上那些商队和军队。
芬里尔一路跟随着,一些村民注意到芬里尔,但是并没有多加理会,他们说道,
“一个小屁孩罢了,别管那么多,手头上的事才是最要紧的。”
随着月色与星辰偏移,一处溪流出现在了眼前,溪流边上生长着许多的树木,树木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树林,这离他们的村子够远了,而且也足够隐蔽。
村长决定就将刻农埋在这里。
几个村民携手用着事先准备好的工具,顺着一棵大树,便开始挖掘坟墓。
月色透过层层遮蔽的树荫,映射到一旁的溪流,溪流携带着月光被凌乱的碎石撞碎,发出‘簌簌’的流淌声,溪流边上的灌木丛中无数的昆虫发出鸣叫,和水声相互应和着。
村民们在幽静的夜色中挖掘着坟墓,为他们失手杀死的圣徒挖掘坟墓。
他们的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敬畏,他们恐惧,但并非恐惧的是尸体和死人,他们恐惧的是可能会来的帝国大军。
他们对于刻农的尸体也并不礼貌,简易的坟堆挖掘好之后,他们直接将刻农的尸体丢了进去,随即大量的土壤覆盖在他的身上。
村长看着刻农的死态,神圣而又悲悯,当月光笼罩在他的尸体之上的时候,发出的淡淡的白色微光。
村长确信,刻农一定就是主教没错了,如果被帝国发现了刻农的死亡和他们村子有关,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村长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最后一抔黄土掩盖了刻农的面容,渐渐的一处低矮的小土坡成型了。
芬里尔在不远处看着,他很想上前抢回刻农的尸体,但是他一靠近几人范围之内,就会被驱逐,他无法对付那么多人。
他只能远远的看着。
村民们忙活了完了一切,用铁锹压实拍平了土坡,他们才长吁一口气,他们说道,
“这下绝对发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