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今日只见道士、和尚，却不见剑客身影？”
许念明知故问。
然而。
却是无人应答。
身后，退至一旁的南离子将方才发生一切尽收眼底，脸上露出一分苦笑。
他方才看到许念身上有无数窍穴齐齐震动，散发神光，尔后呼啸而出，淹没一切。
犹如灭世之光，直叫人心惊胆颤。
“原来，方才试手之时，大都督却是仍有留手，不曾出全力！”
“方才那般光景，便是换我来应对，纵然能勉强接下，恐怕下场比这二人却也好不到哪去。”
想到气势汹汹而来，却狼狈跌落山崖的二人。
不知缘何，南离子的心头升起了一股庆幸。
幸好！
自家及时散发善意，没有和这位大都督敌对之心。
不然，山下两人的遭遇就是他的下场。
“只不过，那两人终究是江湖散人，不比圣地。”
“而且还听说此番天一道人、禅空下了血本，尽出底蕴，再加上眼下不知在哪里暗藏的大河剑宗门人，胜负犹未可定。”
南离子眉头深深纠结而起，思绪起伏不断。
一方面，他希望看到压制自身的多年的三大圣地吃瘪，甚至就此覆灭。
另一方面，却又不想就这般投靠朝廷，失去掌控自身命运的权力。
两种不同想法交错，让此刻的南离子有些患得患失。
......
无人注意角落里早已退出战局之人的心中想法。
唯有一声声厚重的脚步落地，以及禅杖杵地的声响，回荡在此间。
双目的目光交错，越过漫长距离。
仿若碰撞起了无形的波纹，擦出了激烈的火花。
尔后。
大风起，云飞扬！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由远及近，轰鸣而来。
“楼观道天一，前来观礼！”
“须弥寺禅空，前来观礼！”
道士。
和尚。
两人齐至。
天色陡然间翻卷，流光溢彩，衍化诸般异像。
这两位作为掌控九州、高举云端万载之久的圣地之主甫一出现。
便有天地异象相随，极为不凡。
“楼观太上长老，须弥佛主！”
看着这两人的到来，许念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之前，无论是和南离子的试手也好，还是同武尊、张无法的厮杀也罢。
都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主菜，直到此时方才端上桌。
今日乃至于之前所有的一切。
都不过是为了眼前这即将到来的一战，所做的准备与铺垫。
对此，许念表示万分期待。
向前一步迈出，跃跃欲试的言语跳跃在此方天地之间：
“尔等两人，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言语若刀，闪烁锋芒。
不加与肉身之上，却切割于心灵之间。
倘若此刻面对他的人心灵修持稍有疏漏，顷刻间便会被洞察破绽，打破武道信念。
“阿弥陀佛！”
年轻的禅空低眉轻诵佛号，掌心禅杖散发微微佛光，将这般威势挡下。
“大都督何需急切？”
“武道之上，你精进神速，哪怕无有圣地传承，亦走在了此世前列，罕有人敌。”
“便是换做万载前的天帝，也很难比你做的更好。”
他话语平静，徐徐讲述。
“可强如天帝，倚在天道雷霆之下灰灰了去！你又如何？”
楼观的天一道人展露出属于圣地的威严，面容肃穆，目光漠然，毫不畏惧的直视那一裘黑衣魔影。
“燕王！圣地代天而行，掌运九州！”
“你若此刻束手就擒，尚还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天道怒火之下，王朝崩塌、尸骨无存，便是你唯一的下场！”
说话间。
其身后，忽有一道光影弥漫，化作三百里山河画卷。
青玉雕琢的山门巍峨千丈，内里飞瀑倒悬、仙鹤长鸣，无数楼观先辈重影闪烁做仙人穿梭其间。
俨然一片仙道乐土，人间洞天。
而在此时，这般仙境之境陡然一变。
仙人高居云端，执掌雷霆阵阵，仙家之氛顿时消弭一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威严肃杀。
金色雷霆狂舞，电光声彻千里。
再伴随着王朝崩塌、尸骨无存这八个大字。
一股仙道高渺、代天刑罚的森然气度，顿时便油然而生。
那方铺陈于整个天一道人身后的空间，亦在不断的延展、扩大。
无有穷尽般，几个眨眼间就将整个神都囊括在内。
那股执掌雷霆，代天刑罚的味道便也迅速蔓延开来，直击人心，让人心神震动。
天威浩荡不可逆！
下意识的，就让此刻城中京营将士，两厂、黑龙台，以及时刻关注这里动向之人，生出同样的想法。
神都城外，曾经的静念禅院，现在的大乾演武堂。
刚教训完自家小徒弟的张重阳，骤然看到从神都内里蔓延而出的光景。
腰间香囊里，道尘珠散发莹莹光亮。
更似是有一种奇异力量在召唤它，若非被束缚，此刻早已腾空飞走。
“黄庭洞天！”
“师兄他......”
注视着眼前熟悉的一幕，张重阳难掩眼中的惊奇。
作为曾经的楼观门人，他自然知晓此物对于楼观的重要性。
可眼下居然被带了出来！
足以可见，楼观，亦或者说天一道人预料到了何种恐怖的结局，方才让他不惜如此，赌上一切。
然而，张重阳却在初始的惊讶过后，便收敛了神色。
眼中那最后一点留恋与温情消失，变得平静一片。
“万载的圣地，也该到了消亡之时！”
“做不到就退位让更有能力的人来，如此方才是天道至理！”
大内皇城，御极殿。
原本战战兢兢，心神忧虑的杨恒烈得见天外异状，登时精神一肃，躬身拜倒：
“陛下，此刻回头，为时未晚啊！”
“若是真惹得天一道长震怒，催动圣地底蕴，降下雷霆怒火，届时整个神都都要化作一片废墟焦土。”
“您纵然不为自己考虑，亦要为神都百姓考虑啊！”
“呵——”
端坐在龙椅之上，李道铭不喜不悲。
此刻瞧着方才还卑躬屈膝、极尽谄媚，现在却陡然变了一个人也似的存在，轻轻冷笑一声，平淡道：
“且继续看下去吧！”
......
“这就是楼观身为万载圣地的底蕴？”
朝天峰上。
许念眸光微凝，敏锐的灵觉跳动，让其察觉到一抹危险的征兆。
那日以身入局，马踏慈航之时。
都未曾给过他这般心悸的感觉。
不过......
“区区凡俗，也敢妄言代天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