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洪荒世界吗?”
女娲望着尸山血海,忽然想起天地初开时那片纯净的洪荒。
接着,她摘下耳垂上的明珠,以自身法则为引,珠中骤然绽放出万千生机。
那些濒临死亡的草木重新抽芽,伤口溃烂的妖兽伤口开始愈合。
凝结在地上的血块都化作滋养万物的泥土。
就连受伤的巫族都隐隐感觉自身的伤势有所恢复。
然而,她的慈悲之举却引来帝江跟帝俊的警惕。
帝俊的虚影自星空中浮现,他心中冷笑道。
“女娲,希望你莫要多管闲事!不然···”
与此同时,巫族帝江的虚影也出现在另一片虚空。
但他的眼中却充满了警惕。
“从未出手的女娲,竟然现身,难道是来帮助妖族的?”
而女娲见着两人眸光骤冷,手中明珠迸发刺目光芒。
“尔等为私仇涂炭生灵,可曾想过这是盘古以命开辟的世界?!”
她的斥责在天地间回荡,却只换来短暂的寂静。
当女娲的身影消失在云端,巫妖两族对视一眼,又同时举起了武器。
杀戮,仍在继续。
女娲立于九天之上,望着满目疮痍的洪荒,眼中泛起泪光。
她眼底倒映着巫妖两族厮杀的惨烈景象。
尸骸堆积如山,鲜血汇聚成河,腐臭的气息直冲云霄。
连天上的日月都被这股血腥之气染得黯淡无光。
她素白的广袖微微颤抖,心中翻涌起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曾经,她见证了鸿钧合道,她以为洪荒会在天道的指引下走向繁荣昌盛。
可如今,巫妖二族为了私欲与仇恨,将这片天地践踏得千疮百孔。
那些无辜惨死的生灵,那些失去家园的精怪,他们绝望的眼神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女娲的心。
她突然意识到,以力量为尊、以私欲为先的生存法则,终究无法带来真正的安宁。
“难道这就是洪荒的天命?”
女娲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悲哀。
她知道,自己方才所见,也不过是整个洪荒世界的冰山一角。
此刻,她想起自己在凤栖山参悟鸿蒙紫气时,本想追寻大道至理。
可如今看来,就算参透了天道,又如何能改变这残酷的现状?
巫妖二族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被权力和欲望支配了心神。
他们的争斗似乎永无止境,而受苦的永远是那些弱小的生灵。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妖族幼崽在战火中哭泣,母亲为了保护他,倒在巫族的长矛之下。
不远处,一个巫族孩童抱着战死的父亲。
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迷茫,这一幕如同一道闪电,划过女娲混沌的思绪。
她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大胆而坚定的念头。
或许,洪荒需要一个全新的种族。
这个种族,不必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不必掌控高深莫测的法则。
但他们要懂得悲悯,懂得互助,懂得与万物和谐共处。
他们可以弱小,但绝不会因弱小而欺凌更弱小者。
他们可以平凡,但绝不会因平凡而放弃对美好的追求。
女娲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里没有战争,没有杀戮,只有欢声笑语与和睦安宁。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产生,女娲心中便涌起一丝担忧。
创造一个新的种族,谈何容易?这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神力,更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万一这个新种族也走上巫妖二族的老路,那该如何是好?
但很快,她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去尝试。
因为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洪荒继续沉沦,无法看着巫妖二族在洪荒肆虐。
“既然无法改变他们,那我便创造一个新种族。”
女娲的眼神变得坚定而温柔,她的双手缓缓抬起,周身散发着柔和而圣洁的光芒。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神通者---女娲。
而是一位满怀希望与憧憬的创造者。
她准备在这满目疮痍的洪荒大地上,播撒下新的希望。
而女娲怀揣着这份心思,开始在洪荒世界漫无目的行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
有一天,女娲行走在这片莽莽榛榛的原野上。
走啊走啊,她走得有些疲倦了,偶然在一个水池旁边蹲下来。
清澈的池水照出了她的面容和身影。
她笑,池水里的影子也向着她笑。
她假装生气,池水里的影子也向着她生气。
她忽然灵机一动。
女娲跪坐在清澈的河流之畔,柳条在她手中轻挥。
沾满粘稠黄泥的枝条在空中划出弧线,坠落在湿润的河岸。
她眉眼含着期待,指尖流转的灵光注入泥团,试图赋予这些造物鲜活的生命。
第一团泥人刚立起身形,双腿却如融化的蜡般瘫软。
它歪斜着举起手臂,口中发出浑浊的呜咽。
那尚未成型的五官扭曲成诡异的模样,眼中闪烁的光芒如将熄的烛火,转瞬便湮灭在泥团之中。
女娲蹙起眉,玉指轻点,又一道灵力注入其中。
可泥人却突然四分五裂,化作一滩腥臭的泥浆,惊飞了岸边栖息的白鹭。
她抿紧唇,继续捏出第二个人形,这次特意塑得更为精巧,五官轮廓细腻,身形也更为匀称。
然而泥人睁眼的刹那,竟发出刺耳的尖啸,周身燃起幽绿的鬼火,泥质的皮肤开始龟裂剥落。
女娲指尖微颤,想要修补却为时已晚,那泥人在火焰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风中。
“为何……”
女娲望着掌心残留的泥渍,眼中满是困惑与失落。
河水倒映着她苍白的面容,水面泛起的涟漪中,隐约浮现出无数失败泥人的残影。
柳枝无力地垂落,黄泥溅落在她素白的裙裾上,沾染上点点污浊。
她深吸一口气,再度捧起泥土,目光却愈发坚定——哪怕千百次失败,她也要为洪荒带来真正的生灵。
(俗说开天辟辟,未有人民,女娲抟黄土做人。
剧务,力不暇供,乃引绳于泥中,举以为人。
故富贵者,黄土人;贫贱者,引縆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