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冥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想起在诺丁学院，小舞踮着脚往他饭盒里塞胡萝卜时的笑；想起在史莱克学院，戴沐白拍着他肩膀说“兄弟“时的热意；想起在星斗大森林，阿银消散前说“保护好小舞“的目光；更想起昨夜，千仞雪蜷在他怀里，用还在发抖的声音说“我不想再当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使了“。

神格里的黑丝突然剧烈扭动，像是要撕碎这些画面。

但唐冥却笑了，他张开双臂，任由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有温暖的力量从心脏升起，穿透层层黑丝，在神格里绽开一朵金色莲花。

黑丝发出嘶叫着蜷缩，最终被那莲花吞噬得干干净净。

“审判之光！“

唐冥的瞳孔泛起鎏金色，昊天锤与冥龙王武魂同时化作光粒没入体内。

他抬手时，空中降下一道比阳光更炽烈的光柱，所过之处黑雾蒸发，黑暗球碎裂，连堕落神官的身影都开始透明。

“不！

这不可能......“堕落神官的血瞳里第一次出现恐惧，“你不过是个人类......“

光柱笼罩了他。

唐冥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看见黑雾中飘出几缕淡金色的光——那是被黑暗囚禁的神官本原神识。

当最后一声惨叫消散，神殿前只剩满地细碎的银甲碎片，和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

唐冥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他能感觉到每一根血管都在灼烧，神格像被掏空了般空荡荡的。

千仞雪扑过来接住他，带着血味的吻落在他额角：“没事了，我在......“

意识即将消散前，他看见神殿深处有幽蓝光芒亮起。

那光很轻，像片会发光的雪花，悬浮在布满青苔的神坛上——正是圣灵之泪。

再醒来时，唐冥正躺在神殿的青石地上。

千仞雪靠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听着那规律的跳动发呆。

神坛上的圣灵之泪轻轻晃动，蓝光在两人脸上流转。

“醒了？“千仞雪的声音带着鼻音，“你睡了三个时辰。

刚才......“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眉心那道新出现的金色印记，“你的神格好像不一样了。“

唐冥坐起身，伸手触碰圣灵之泪。

指尖刚碰到那团蓝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无边的黑暗里，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坛悬浮着，周围刻满他从未见过的符文。

祭坛中央，有个身影背对着他，正将一柄漆黑的长剑插入地面——剑身上的纹路，竟与他神格里曾经的黑丝如出一辙。

画面消失得太快，快到他怀疑是错觉。

但指尖残留的刺痛感提醒他，那绝不是幻觉。

“怎么了？“千仞雪察觉到他的异样。

唐冥摇了摇头，将圣灵之泪收入怀中。

他望着神殿外重新亮起的天光，又看向身边人发梢那道淡紫血痕——有些事，暂时还不能说。

“该回去了。“他站起身，伸手拉她，“神格导师说圣灵之泪能彻底净化神格，等处理完这件事......“他的声音放软，“我想带你去趟圣魂村，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千仞雪的眼睛亮了。

她将手指扣进他掌心，圣剑的光焰在两人交握处流转成小小的光茧。

风从殿外吹进来，卷起几片残叶，擦过神坛上那个空了的青铜底座——那里，隐约能看见一行被刻意磨去的小字：“深渊之门，永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