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的凉意还凝在甲胄缝隙里，唐冥的指尖刚触到腰间昊天锤吊坠，冥界符文的凉意便顺着掌心爬进血管。

忠诚卫士的声音撞进议事帐时，他正盯着案上那半支暗红箭簇——箭杆上缠绕的丝线像凝固的血，和三年前苍梧镇百姓尸身上的箭伤如出一辙。

“盟主！“忠诚卫士的铠甲擦过帐帘，带起一阵风掀翻了供词，“前哨说黑甲军离营地不足三里，旗号烧得只剩焦边，但箭簇......“他扯开衣襟，露出腰间插着的半支箭，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发疼，“和苍梧镇那批一模一样。“

唐冥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神格裂隙处的灼烧感突然翻涌，像有人用烧红的铁钎在肋骨间搅动。

他望着箭簇上暗红丝线，忽然想起昨夜幽影使者断气前那句没说完的话——“嘉陵关地底......“

“集合所有魂师。“他的声音比帐外的风更冷，手指在案上重重一叩，震得茶盏跳了跳，“千刃雪，带重骑守左翼，你的圣光能照穿迷阵；娜娜，用幻心在右翼布三重迷障，暗渊盟擅长偷袭，别给他们绕后的机会。“

“小冥哥哥。“胡列娜的狐尾突然扫过他手背，尾尖还沾着刚才卷草屑时的湿意，“暗渊盟选这个时辰来，是算准了晨雾没散。“她眯起狐眸，眼尾的金纹在阴影里泛着幽光，“我用狐火烤散雾气？“

“不。“唐冥按住她欲抬的手腕，触感温软得像团云，“雾能遮他们的眼，也能遮我们的。“他转向千刃雪，后者已将天使圣剑拔了半寸，银白剑刃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雪儿，你带二十个炽阳魂师，等雾散到三成时从东侧包抄。“

千刃雪的手指在剑柄上叩了两下，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暗渊盟至少有三百人，我们的可用魂师不到两百。“

“所以需要娜娜的迷阵拖延。“唐冥松开胡列娜的手，掌心还留着她的温度，“你让迷阵里的幻像多带重甲，冷霜会以为我们有援军。“他抓起案上的破甲锥抛给忠诚卫士，“老忠，你带巡卫守住营地后门，暗渊盟的人最爱留退路——如果他们跑，追，但别深追。“

忠诚卫士接过破甲锥时，锥尖划破了掌心，血珠落在甲胄上发出轻响：“明白。“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盟主，你小心神格裂隙。“

唐冥胸口的灼烧感又重了几分。

他摸了摸颈间的昊天锤吊坠，冥界符文突然泛起幽蓝微光——这是武魂在示警。

营地外围的木栅栏外，晨雾正像被刀割开般翻涌。

唐冥踩着露水打湿的草叶站在高处，能看见黑甲军的轮廓在雾里晃动，像群游动的阴影。

最前面的骑将披着黑袍，腰间挂着个青铜铃铛，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的响——是冷霜。

“唐冥！“冷霜的声音混着铃铛声飘过来，像块磨钝的刀，“你以为审出个幽影使者就能破局？

太天真了。“他抬手，黑袍下露出苍白的手腕，“知道苍梧镇的百姓怎么死的吗？

他们求我停手时，眼睛比你现在还亮。“

唐冥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三年前他路过苍梧镇，见到的是满街焦黑的尸体，婴儿的小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糖。

此刻冷霜的声音里带着笑，像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

“冷霜。“千刃雪的声音突然拔高，天使圣剑完全出鞘，银白圣光刺破晨雾，“你最好现在跪下。“她的背后浮起六翼天使虚影，每片羽毛都泛着鎏金光泽，“我能让你死得比苍梧镇的老鼠还慢。“

冷霜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猛地甩动黑袍，青铜铃铛碎成齑粉，雾气里突然腾起无数黑蝶——是暗渊盟的传令蝶。“动手！“他的声音混在蝶群振翅声里，“杀了唐冥，赏黄金千两！“

黑甲军的箭雨破空而来。

唐冥的昊天锤突然从掌心凝现，锤身缠绕的冥界符文亮如星子。

他抡起锤子划出半圆，幽冥真身的黑雾瞬间笼罩前方十丈，所有箭簇撞在黑雾上都发出刺啦轻响，像被扔进了熔炉。

“娜娜！“他头也不回地喊。

胡列娜的狐尾在身侧炸成九道金红残影，每根尾尖都迸出团狐火。

狐火遇雾即散，却在雾里织出张光网——幻心迷阵启动了。

黑甲军的前锋突然发出惊呼，他们看见左侧的雾里涌出成队的重骑兵，盔甲上的联盟纹章在光网里若隐若现。

“是援军！“有人喊。

冷霜的脸瞬间惨白。

他抽出腰间匕首划开掌心，鲜血滴在地上画出诡异符文：“别信！

那是幻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