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碎银般撒在山岩上,唐冥被胡列娜扶着,后腰抵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方才与堕落龙种的角力几乎抽干了他体内的魂力,连冥龙王武魂都蜷缩在识海深处,只偶尔发出虚弱的龙吟。
“唐冥。“神圣守护者的圣盾突然泛起微光,映得他的脸有些发白,“你的锤子。“
唐冥低头,昊天锤的锤柄上,暗红色符文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
方才在祭坛下投出的影子还清晰印在地面,与堕落龙爪的轮廓严丝合缝。
他伸手触碰符文,指尖刚贴上锤柄,一股冰凉的信息流便顺着手臂窜入识海——那是模糊的记忆碎片,青铜祭坛、血色锁链、还有一道穿黑甲的身影,正将什么东西封入龙首。
“是祖先的记忆。“他低声呢喃,喉间泛起腥甜。
幽影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断刀上还沾着未干的黑血,刀身微微发颤。
这个总爱眯着眼睛笑的前暗夜将领此刻额角渗着冷汗,左腕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方才用血脉封印锁链时,他几乎燃尽了半条命。
“先回营地。“唐冥攥紧昊天锤,符文的凉意让他稍微清醒些。
胜利的喜悦像被泼了冷水,他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腐臭黑液味,那是堕落龙种的气息。
方才的封印不过是权宜之计,黑液还在从裂缝里渗出,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紫,“这里留不住,必须尽快稳定大局。“
胡列娜的狐尾轻轻缠上他的手腕,毛茸茸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暖。
她没说话,只是将随身携带的疗伤药瓶塞进他掌心——这是她用三尾灵狐的妖丹炼的,专门给魂师恢复魂力。
唐冥仰头喝下半瓶,药汁入喉的瞬间,识海里的冥龙王突然昂起头,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
四人(注:胡列娜加入)顺着山径往营地走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晨雾漫过山谷,隐约能看见营地的篝火还在跳动。
神圣守护者展开光翼飞在最前面,圣盾上的圣光像引路的星;幽影落在最后,断刀拖着地,每走一步都在岩石上擦出火星;胡列娜扶着唐冥,狐火在指尖明灭,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唐冥!“
离营地还有百步远,改革先锋张铁的吼声便撞破晨雾。
这位膀大腰圆的汉子带着十多个士兵迎上来,铠甲上还沾着昨晚巡逻时的泥点,“昨晚地动得邪乎,我们守了半宿。
您没事吧?“
唐冥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目光却扫过营地的防御工事——鹿角寨加固了,箭塔上多了新削的滚木,连篝火堆都移到了下风口。
张铁顺着他的视线挠头:“您说过胜利后最容易松懈,末将让人连夜加了三重防线。“
“做得好。“唐冥拍了拍他的肩膀,余光瞥见营地中央的议事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脚步一顿,转头对胡列娜道:“你去看看伤员,尤其是被黑液溅到的。“又对幽影说:“你跟着张铁,把地下洞穴的情况详细记下来,重点标注黑液渗出的位置。“最后看向神圣守护者,“麻烦你去请民意代表王伯,我需要听听百姓的想法。“
众人领命散去时,晨雾刚好散开。
唐冥望着营地内忙碌的士兵和百姓——有妇人在给伤员喂粥,有少年在磨箭簇,连几个孩子都蹲在路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昨晚的地动轨迹。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这里还是一片废墟,是这些人跟着他从武魂殿的围剿中杀出来,在这山谷里重建了据点。
王伯的声音从议事帐传来。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书生抱着一摞竹简,脚步却比年轻人还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