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克里斯只做了表面工作，真正和甲方交流的时候，主场让给了她们这些有技术的人员。

昨晚在方行不知道的时候，下了一场中雨，把勘察现场的路况显示的明明白白，沥青路面有车辙不说，混凝土路面直接脱空错台严重，这都是看不见交通运输费用增加项。方行同行的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工程师，一路在观察水渗透的情况。

投资方的负责人在场，方行也是有一说一：“按照我们的实地考察结果，先期给我们的蓝图参考价值很低。”

一起来的设计部员工小张说：“是，工作量增加了一倍。”

负责施工的老工程师李工说道：“工人的量也要增加一倍，可能更多，不好说。”

国际工程，不管是带本国工作人员还是在当地临时招聘，薪资都要翻几番。

她们的报价必须上涨。

方行的同事有一次开玩笑说“给钱干不干脆是衡量一个好甲方的唯一标准”，全公司都引为金句。

方行也就是因为甲方昨天谈钱的时候爽快，以为遇到的是一个好甲方，但是今天甲方团队听到他们的新报价一个个都垮着脸：“我们料到你们会涨价，但我们的预算可以再多百分之五十，翻倍不行。”

同行的人里面克里斯职位最高，对方也是先找克里斯谈，技术人员紧张地怕克里斯说错话。

克里斯优雅地撩了撩长发，方行感觉在他面前自己就是个糙汉子。好在克里斯只是简单地吊了一下技术人员的胃口，随即回绝甲方：“我想可以相信我司技术人员的水平。”

方行松了口气，甲方拉长了脸。

一起竞标的还有跨时区的几家公司，甲方的选择表面还有很多，设计部的小张有点紧张。

方行示意同事稳住：“我来之前了解过对手，他们报价只会更高。”

除非他们想亏钱完成工程。

谁也不是跨国来做慈善的。

克里斯对方行会心微笑。

果然，周一开标，中标的还是方行公司，克里斯一直保持优雅的笑容，仿佛早就知道结果。

方行也在保持微笑，她是装的。

就算做了完全的准备，没有出结果之前，她也不敢安心。向唐总汇报的时候，唐总说她还是阅历太少，像他们运筹帷幄的人早就看到结局，根本就不担心。

方行决定不拆穿唐总在前一个小时连发两条消息问结果的紧张感。

唯一不开心的是设计部的小张，听了一耳朵八卦，回来就一股脑地对方行几人吐槽，听说另外几家公司在内部诋毁她们低价竞标、破坏市场。

见多识广的老人家李工说：“失败的人总能找到理由，不必理会。”但是小张和方行几个年轻人总归有气不愤。导致克里斯送她们上回国的飞机的时候都在说：“嘿，看着我，像我一样，笑一笑。”

看在工作顺利的面子上，方行给这位董事长助理面子，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标准的就好像对着镜子练过。

克里斯和她们不一样，只要竞标成功，不管过程怎么样，都是顺利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去向董事长邀功，而方行他们回去还要写总结报告，等于把过程全盘复盘一遍，还要考虑怎么利用有限的资源把利益最大化。

方行她们是早上出的结果，原慎思到晚上才打电话给方行：“应该早点恭喜你的。是我昨晚有个会议开到凌晨六点……现在才醒，对不起。”

方行不认为他对不起自己，但是：“你这样容易猝死。”

年轻人熬夜引发脱发、猝死已经是社会问题了，方行不想谈着谈着，突然男朋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