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2 / 2)

李元晟拖着疲惫将手擡起来,艰难地触碰到他的额头,道:“以你的聪慧,往后的路不难走了。”

李长羲眼中温热,慌忙擡起头盯着房梁定了一会儿。

缓过那股酸涩的劲来,他看了一眼屏风外,陛下大概是去审问景王与宁王了,太医们焦头烂额商议着什么,几次想进来,又怕打搅平王交代遗言。

王秀宁忍下泪意,起身出去将太医尽数赶出门外。

四下没有外人了,李长羲牵过苏云乔的手,低声道:“父亲可还记得,陆重山出事的时候,陆大娘子身怀六甲即将临盆。”

李元晟熬过困意撑开眼皮看他,示意他说下去。

“陆家获罪时,陆大娘子在婢女庇护之下逃出城外,被新科进士、新晋官员所救。追兵追上他们的马车,却并未仔细盘查……此事,可是父亲暗中授意?”

李元晟问:“你找到那个孩子了?”

李长羲搂住苏云乔的肩,只此一个举动,李元晟便明白了。

苏云乔向榻上的人行了大礼,来之前想过许多感恩的话,此刻竟浑然忘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明白。

“无需多言。”李元晟擡了擡指头,道:“当年没能为陆将军查明真相,是我一生的遗憾。”

王禄安顿完宴上的宾客,匆匆赶到偏殿,一看太医都被赶到了门口,急忙推开门支使他们进去为平王诊治。

王秀宁道:“公公别为难他们了,让王爷安安静静地睡去吧。”

王禄无奈道:“陛下既然下了旨意,他们总要尽力一试,否则就是抗旨啊。”

太医重新围在榻边,王禄则带着李长羲去了殿前。

荣和帝端坐堂上,景王与宁王跪在阶下。李长羲犹豫了一瞬,便上前跪在了宁王旁边。

桌案上放着一方朱漆托盘,盘内躺着一张字条。

看见李长羲的身影,荣和帝笑了:“这张字条是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长羲,你来看看。”

李长羲迟疑了,不等他起身,王禄将字条送到了他的眼前,熟悉无比的字迹引入眼帘。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壬寅、戌末。

先不论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李长羲一眼就认出这是父亲的字迹。

不,应该说这是旁人临摹的父亲的字迹。

他嗤笑一声,将字条还给王禄,道:“欲加之罪。”

荣和帝看向宁王,道:“景王说这是李元晟自导自演,长羲道这是欲加之罪,你怎么看?”

宁王顿觉毛骨悚然。

他尽力回想刺客行刺时的场面,不愿放过蛛丝马迹——

刺客行刺时,景王是第一个发现的,还大声呼叫惊醒众人,父皇一定不会怀疑是他安排的刺客。

平王离得最近,也是第一个冲上去救驾的,他中了刺客一刀,这会儿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偏殿内,如果是他自导自演了这出救驾好戏,他至于连自己的命都搭上吗?

不是景王,不是平王,他娘的,总不能是他干的!

宁王心中乱了阵脚,慌忙去看父皇的脸色,然而帝王面色冷淡,根本辨别不出情绪。

他霎时间汗如雨下。

僵持了半晌,宁王颤着声道:“父皇明鉴,此事一定有人陷害儿臣。”

景王与李长羲同时望向他,宁王更加急切道:“儿臣非嫡非长又没做过储君,行刺父皇对儿臣有什么好处?”

荣和帝揉了揉眉心,道:“好了,你住口吧。”

宁王带着不甘心被迫噤声。

荣和帝对王禄道:“先去搜查幽宫,再将他们三个的王府都查一遍,天亮之前,朕要看到结果。”

王禄应了声是,又退出了殿外。

宁王似是灵光一现,猛然直起腰杆,指着李长羲道:“不对,你也有嫌疑,刺客行刺时你在做什么?”

李长羲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有杜五福在,他便是清白的……不对,杜五福不在。他蓦然想起宴会开始的时候杜五福就被他支出去寻找李长安了,事发时杜五福并不在他身边!

李长羲擡头对上帝王冰冷刺骨的眼神,飞快地思索了一番,立即抓住了最大的漏洞。

他笑了一声,问宁王:“我若买凶行刺,为何要嫁祸给我的亲生父亲?”

宁王呆愣在原地,思绪重新归于混沌。

半个时辰以后,王禄回来了,手中多了一枚虎符。

“启禀陛下,侍卫从幽宫寝殿中搜到了这个。”

荣和帝远远地便看见了虎符的形状,神情乍然一凌,“呈上来!”

王禄不敢耽搁,立即将虎符呈道案前。

一阵死寂之后,景王的声音陡然响起:“父皇,平王的寝殿内怎么会有虎符?难道他真要谋反?”

荣和帝将手中之物狠狠砸下去,怒喝:“这是公孙蔺的虎符,依你所言,他李元晟是要带阴兵逼宫谋反吗?”

景王不敢躲,硬生生抗下一击,胸口一阵钝痛,随后沉声道:“或许平王也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荣和帝不欲与他多言,朝王禄道:“即刻传梁甫、皇甫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