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静悄悄的,好大个院子除了刚才到在门口的两名守卫,竟再也看不到第三人。
一行人还算顺利,很快就摸到了后厨所在之处。这里依旧安安静静的,只有一名枯瘦的中年妇人系着围裙蹲在地上添柴生火。
在后厨的院子里,有一只竹篾编成的巨大的笼子,白将军正哼哧哼哧撕咬竹篾,柿子缩在白毛里,警惕地盯着周围,这幅画面看着有些滑稽。
看见李长羲的身影,白将军当即兴奋起来,作势便要嚎叫,李长羲赶忙打手势命令他噤声。
他蹑手蹑脚进了厨房用同样的办法偷袭蹲在地上的身影,妇人两眼一黑向前倒去,眼看就要投入熊熊火焰,李长羲伸手将她向后掀倒,妇人只有发梢被燎得有些打弯,整体并无大碍。
看着妇人身上的衣服,李长羲默然,随后转过头朝门外的苏云乔递去眼神。
他总不能上手扒一个妇人的衣服。
苏云乔懂了他的意思,进屋与妇人互换了外头衣裙,李长羲默默出门去解救笼子里的家伙。
白将军已经凭借自己的努力将竹笼咬出一个窟窿,李长羲在此之上划了一刀,它便顺利从里边钻了出来,扑到主人身上猛摇尾巴。
苏云乔换好衣裙出来,柿子也跳进了她的怀中。
“我们现在就下山吗?”
话音刚落,她看见李长羲的面色有变,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身后,受好奇心驱使,苏云乔转过头,看见了不知何时醒来的妇人。
四人相顾无言。
“你们、你们怎么逃出来了!”妇人惊慌大喊。
好在周围没人,她这一喊不会惊动旁人。
苏云乔望回李长羲,眼神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两个壮汉都晕得死死的,怎么这个妇人看似瘦弱却醒得这么快?
李长羲有些懊恼,无奈道:“我瞧她的弱女子,下手轻了。”
杜五福自告奋勇一般上前按住那名妇人,急切道:“主子快给她补一刀!”
妇人死死瞪着他们,“你们这帮杀千刀的硕鼠腐虫,今日我死在你们刀下,也要化成厉鬼掘了你邓氏祖坟!”
前头这话好似是骂贪官污吏,至于邓氏祖坟……李长羲于苏云乔忽然面色诡异地相视一眼,隐隐察觉出有哪里产生了误会。
苏云乔指指李长羲,问那妇人:“你可知他姓甚名谁?”
妇人轻笑:“邓公子好大的官威,还想用你刺史公子的名头吓唬我?左右你们这帮草芥人命的畜生不会放过我这贱骨头,我便猖狂一回,替我杨家十二条冤魂骂死你们!”
三人听到这话都笑了。
妇人微愣,似是不解怎么有人被如此辱骂还能笑得出来,一时间怒气更盛:“你笑什么!”
“你们抓错人了,我姓李。”李长羲道。
妇人彻底懵了,片刻后猛然摇晃脑袋,不可置信地大喊:“不可能!你还想糊弄我,你以为这样说就能走出山桃寨了吗?军师料事如神,必会令你们重新束手就擒!”
“我骗你作甚?”李长羲道:“我姓李名长羲,乃是当今圣上之嫡长孙,奉钦出使南国归来,还没进河南府便遇上了刺客。我的侍卫被刺客绊住,才让你们有了可乘之机。我不知道你们出于何种目的要抓邓淮的公子,我只知道明日天亮我若到不了河南府,朝廷迟早查到你们山桃寨,无论你们有和冤屈,都会被划为刺客同党。”
“再说说你们要抓的邓公子,你们连邓公子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想必也不会清楚他的具体行程,在山路上埋伏两三日了吧?既然前头没逮到人,那邓公子必定还在后头。告诉你们军师,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杜五福好似生怕妇人听不懂,帮着解释了一句:“殿下的意思是,你们明日再去山路上堵人,还有机会抓到邓公子。”
苏云乔也道:“这回查清楚对方身份再动手。”
妇人晕晕乎乎地愣了许久,想从他身上找出些蛛丝马迹做作证,然而李长羲已经换了衣裳。即便没换,她也只能分辨出什么料子低贱、什么料子昂贵,看不出昂贵与昂贵之间还有什么区别。
“你们、你们真是皇室中人?”
“你们不是有个军师吗?能成做军师的,想必肚子里有些才学,也见过世面。你们首领从我身上抢走的那把刀上有蟒纹,拿去给他瞧一眼便真相大白了。”李长羲道。
妇人哪懂什么龙纹蟒纹,只是听他说话语气笃定,又是长篇大论,好似挺有条理,这才信了七八分。
滔天的怒意顷刻散去,化作无尽悲痛,妇人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朝李长羲磕头:“苍天有眼,还请皇孙殿下为山桃百姓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