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药圃的晨露还未滴落，那些平日里需百年才能成熟的灵草竟在一夜之间抽枝散叶，叶片上还浮现出不属于本品种的纹路——清心草的叶缘缠着火焰状红纹，凝露花的花瓣里藏着冰晶般的银线。药农们握着锄头的手微微发颤，他们发现这些灵草的根系在土壤里交织成网，木属性的根须与金属性的矿脉缠在一起，竟在泥土深处凝成了淡金色的结节。“往年除草时根须会相互排斥，”最年长的药农扒开土壤，看着那些和谐共生的根系，“现在倒像刻意在编织什么，连毒虫都不敢靠近。”

仙林深处的灵鹿群不再循着往日的轨迹迁徙，它们的鹿角上生出了发光的苔藓，每走三步就会对着天幕的光柱颔首，仿佛在行礼。更令人惊异的是，向来相互敌视的赤狐与玄狼竟结伴而行，赤狐用尾巴扫开挡路的荆棘，玄狼则用鼻尖探查前方的气息，两者的灵息在交汇处凝成淡紫色的光雾，光雾所及之处，枯萎的灌木重新抽出嫩芽。“它们像是在守护什么。”潜伏观察的修士低声自语，他看到狼群与狐群在林中空地围成圆圈，圈内的巨石上刻着与共生符文相似的图案，图案正随着光柱的变色微微发烫。

仙河的水流突然改变了方向，原本自西向东的河水在午夜时分开始回旋，河底的卵石被冲刷成奇异的形状，有的像展翅的飞鸟，有的像含苞的花朵。河中的锦鲤不再争食灵饵，而是首尾相接组成圆环，环中不断吐出细密的气泡，气泡破裂时释放出的灵息竟能让岸边的石头长出青苔。“前日有修士试图捕捞锦鲤，”守河的卫士抚摸着岸边新长的青苔，“刚撒下渔网就被水流卷走，渔网浮出水面时已变成细碎的光屑，像是被河神收走了。”

云雾在仙山之间流转的轨迹也变得诡异，它们不再随风飘散，而是顺着灵脉的走向盘旋，在山腰处凝成巨大的兽影。有时是张牙舞爪的猛虎，有时是展翅欲飞的雄鹰，这些兽影的眼睛都由光柱的墨黑光芒构成，却不会散发凶煞之气，反而在经过修士营地时，会垂下头仿佛在观察什么。“昨夜虎影经过时，我营中的伤兵突然苏醒了。”一位将领指着营中正在活动的士兵，“他们的伤口上覆着一层薄雾，结痂处泛着与兽影同源的微光。”

更令人不安的是那些突然出现在街头的奇异植物，它们并非药圃所种，却在石缝中疯狂生长。有的藤蔓缠着符文碑攀爬，将上面的交易记录啃噬成新的图案；有的菌类在广场的石板上绽放，孢子散开时会让修士看到短暂的幻象——有人看到远古的战场，有人看到未来的荒芜，还有人看到自己与异族修士并肩作战的场景。“这些幻象并非虚妄。”李云飞伸手触碰一朵菌类，孢子落在掌心化作光粒，“它们像是被光芒唤醒的记忆碎片，藏在仙界的每个角落。”

护道印在他触碰孢子时突然发热，混色灵息顺着手臂流入地面，那些疯狂生长的植物突然安静下来，藤蔓不再啃噬符文碑，菌类也停止释放孢子，转而朝着护道印的方向微微倾斜。李云飞望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古老遗迹中石碑的记述，那些关于“归源阵”与“多元生机”的字眼在脑海中浮现。这些奇异现象，或许不是光芒带来的破坏，而是仙界在光芒刺激下产生的应激反应——就像受伤的生灵会自动愈合，整个仙界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将多元的灵息编织成新的防御。

夜幕降临时，光柱的墨黑中泛起了更多彩色的光点，这些光点落在异常生长的植物上，让它们的纹路更加清晰；落在结伴而行的动物身上，让它们的灵息交融得更加紧密。仙都的修士们不再惊慌，他们开始记录这些现象的规律：灵草的生长周期与光柱的变色频率同步，动物的怪异行为总能避开灵脉枯竭的区域，就连那些诡异的云雾兽影，也只在共生符文密集的地方出现。

李云飞站在紫金殿的露台上，看着下方的仙界在奇异现象中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平衡。他知道这种平衡还很脆弱，却已隐约透出多元共生的雏形。光柱依旧在天幕上变幻，而那些随之出现的奇异现象，正像一块块拼图，慢慢拼凑出对抗威胁的线索——只是这线索太过隐晦，还需要更多的耐心去解读。

炼丹房的鼎炉在子夜突然自行运转，炉膛里的灵火明明灭灭，却炼出了从未见过的丹丸——丹丸表面流转着七彩纹路，掰开后竟能看到微小的星图，星图上的光点正随着光柱的变化闪烁。炼丹师们围在鼎炉旁，发现炉壁上凝结的药垢都化作了符文，这些符文组成的图案，与药圃灵草根系的交织之态如出一辙。“往常炼丹需严格控制属性比例，”为首的炼丹师拿起一枚丹丸，“这丹丸里的火属性灵息竟与冰属性完美相融，像是鼎炉自己悟透了共生之道。”

矿脉深处传来沉闷的震动，矿工们炸开的矿石碎片在空中就自动组合，拼成半人高的石像。石像的面容模糊，却能看出是由多种矿石拼接而成——黑曜石的眼，翡翠的臂，赤金的躯干，这些本不相容的矿物在拼接处渗出金色的液滴，液滴落地便长成带着金属光泽的灵草。“这些石像总对着矿洞深处鞠躬，”老矿工指着石像面对的方向，那里的岩壁上有个漆黑的洞口，“洞口的气息与光柱同源，却比光柱温和得多，像是某种能量的出口。”

栖息在仙都塔顶的灵鸟突然改变了鸣叫的频率，它们的歌声不再杂乱，而是组成了有规律的旋律，旋律响起时，空中的云雾兽影便会随之舞动。更奇特的是，不同种类的灵鸟开始共筑鸟巢，朱雀的羽毛铺成巢底，青鸾的尾羽搭成巢壁，鸟巢中心的卵竟同时孵化出带着两种鸟特征的雏鸟。“雏鸟的灵息能安抚躁动的符文阵，”守塔的修士望着巢中探头的雏鸟，“昨夜光柱颜色最深时，是它们的鸣叫稳住了即将溃散的防御阵。”

街道上的石砖在月光下泛起微光，砖缝中渗出的能量线相互连接，在地面织成巨大的网。行人踩在网上时，脚下会浮现出与自身灵息属性对应的光纹，光纹与周围行人的光纹触碰，便会生出新的颜色。有孩童在网中奔跑，留下一串由赤、黄、蓝交织成的光带，光带经过之处，之前被藤蔓啃噬的符文碑竟自动修复了一角。“这网像是在记录我们的灵息互动，”路过的长老蹲下身触摸光纹，“每一次属性交融，都会让网的光芒更亮一分。”

李云飞的指尖划过露台的栏杆，栏杆上的玉石突然浮现出与矿洞石像相似的纹路。他顺着纹路的走向望去，只见仙都各处的奇异现象正通过能量线相互连接——药圃的灵草根系与街道的能量网相连，灵鸟的鸣叫与云雾兽影的舞动共振，连河底锦鲤组成的圆环，都在水流中划出与光柱光纹一致的轨迹。这些看似孤立的现象，实则在暗中构成一个巨大的整体，如同无数条小溪汇入同一条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