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回目光迷离喟叹:“白水明月,红袖清波,莫乐兮,少年绿鬓朱颜。”
他话里这么说着,起身三分醉,微摇晃,晏昭不如他饮得多,正要扶他,不防备叫萧回的广袖带翻了桌上酒壶,酒香盈袖,烛火摇曳。
红炉点雪,暗室逢灯,氤氲一地暖香,不知哪个先动了情丝。
萧回反身将晏昭按在椅子上,噙着酒气凑上去,与他鼻尖相碰,耳鬓相磨。
呼吸可闻间,萧回踌躇犹豫,不得章法。晏昭仰面借椅背的力向上贴着他的唇角,酒香交换,他唇瓣不离却低语道:“我去打酒时听了一则桂花酒的典故。”
萧回喉间含糊嗯了一声,若即若离摩挲着。
晏昭却始终没有说典故是什么,伸手抚住萧回的脸庞,额头相抵,广袖顺着腕侧滑落,左手腕间的绕了三圈保平安的红绳衬着白皙鲜亮刺眼。
当真是欠了他的。
纵情之下,窗外刮北风,吹散了暗灯旖旎。
“阿昭…哥……”萧回哑着嗓音叫他,说:“你的发冠歪了。”
晏昭向侧面悬镜照了照,没看出来哪里歪了,却顺着自己的心意取了发簪,摘下发冠,披头散发状径直入床榻。放荡不羁的书生斜坐偏头,冷静自持问他,“你待如何?”
萧回不敢如何,上前去十指交握,也抽去了他的发簪,手指沿着他的眉骨侧颈而下到唇边,他轻吻上去,晏昭与之纠缠,衣衫半解,俯身埋进他侧颈。
细碎的痛感从颈侧传来,萧回酒酣半醉,心中又十分清醒,他是朔北人,哪怕昌平帝不是明主,晏昭为梁民,不可叛国。
倘若,没有来日,又该如何?
香裀上半解衣袍的草原蛮子唇温炽烫晏昭手背,正正好露出他颈侧的红痣,他双目赤红,又隐忍克制。晏昭不愿这样忍耐,他早把这个人拖下情孽欲海了,此时悔之晚矣。
是他的罪过,囚草原天狼的心于南梁天都是他的罪过,晏昭起身抽去腰间玉带,眼眸清亮如灯,便要去解萧回的衣带。
萧回慌乱间扣住了他的手,隐忍道:“你不必如此。”
晏昭一愣,禁不住笑了,质子殿下半知半解,情窍开了一半。他不是等不及他明了开悟,可既知两情相悦,便是不图长久时,也愿争得朝暮。
“怎么叫不必如此?莫不是,你不会?”
萧回脸色一红,他一向比晏昭巧于弄舌,倒是不知道晏昭在床榻间是如此不忌之人。
他会的,结识书琴姑娘之后,她借他看了不少图册,阴阳交合,龙阳之好,鱼水交欢……
被晏昭这么一激,他掀了衣袍攥着晏昭的手腕翻身,指腹从突起的脊骨缓缓向下而去。
床榻上下之位晏昭不看重,况他自觉是他诱得人坠海,还以为他不懂,愿意相让。
知道他懂,剩下的事便是水到渠成。
萧回习武,弯弓搭箭,环首刀舞得没有半分杀气,累得手上薄茧层层,拂过后背、腰腹,叫人溃不成军,结果他反倒抖得比怀中人还厉害。
晏昭嘲笑他,“你膝盖的伤该疼的吧,行不行,怎么颤得这么厉害?”
萧回一笑,“怎么不行?”
借着未散的酒气,他仍有不安,到底有句话还是想问。
“阿昭哥。”
“嗯,在呢。”
“晏泽芳。”萧回叫他的名字,亲吻他的眉眼,腰窝泛酸向下沉,微喘着叫喊他,“晏泽芳……”
“你是在可怜我吧?”
晏昭哂然一笑,千言万语衷肠到唇边,终究是气愤的。
“是,我可怜你。”可怜你可怜到把自己送到你床上身下!
萧回瘪嘴,听到这话也不高兴,俯身咬住他颈侧锁骨,咬出了血,再像只被抛弃的野犬一样讨好地舔一舔。
晏昭终是不忍,道:“只可怜你一个还不行?”
这才是床笫间哄他的谎话,他岂会只怜他一个,他怜这世道万万千千的可怜之人,怎会怜一介蛮夷。
红浪翻涌度春宵,初尝情事,少年本该贪欢,萧回顾惜晏昭,只是抱着,脑海中过往与将来交错跃动,上下求索不知来日。
晏昭有心安抚他,戏道:“方才上药时还道身子只能给夫君看,贞洁之人,如何赤身裸体叫他人抱于怀中啊?”
“我叫你夫君也不是不成。”萧回念着晏昭肯哄他,也好说话得很,愿意哄他开颜。
“夫君,昨夜既已成了你的人,日后断不可偏疼妾室,弃吾于不顾。”
“我那妾室是有聘猫礼数的,与你无媒无聘,岂敢做你的夫君。”
萧回抱着他还有些酥软的腰肢双臂收紧,乐道:“阿昭哥,这是不是就叫无媒茍合?”
晏昭翻了个白眼,额角直跳。旁的不学无术就算了,这叫什么,遂皱眉叹道:“快住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