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坐落在滑雪场边缘，被皑皑白雪和静谧的松林环抱，窗户透出暖黄的光。一推开门，夹杂着松木清香的暖意便扑面而来，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瞬间驱散了所有人从室外带来的寒气。

屋子中央的长木桌上，一场盛宴正等待着他们。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只占据c位的、烤得金黄酥脆的巨大羊腿，油脂在火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孜然和辣椒面的香气霸道地弥漫在空气里。旁边是咕嘟冒着热气的酸菜白肉锅，奶白色的汤汁里翻滚着薄如蝉翼的五花肉和晶莹的酸菜；一大盘色泽红亮的锅包肉堆得像小山，勾芡的糖醋汁拉出细丝；还有冒着锅气的溜肉段、软糯的拔丝地瓜、清爽的蘸酱菜……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充满了东北特有的豪迈与热情。

“快快快！都饿坏了吧？赶紧坐下开造！”张大宝嗓门洪亮地招呼着，王檬也笑着给大家分发碗筷。

众人欢呼一声，纷纷落座。凌心蕊眼睛都亮了，立刻瞄准了那只烤羊腿。坐在她身边的林恺乐不用她开口，已经熟练地用匕首切下边缘最焦香酥脆、带着一点肥油的一长条，放到她碗里。“慢点吃，小心烫。”他低声叮嘱，顺手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酸菜解腻。

“谢谢乐乐哥哥！”凌心蕊咬了一口羊肉，外皮焦脆，内里却鲜嫩多汁，浓郁的肉香瞬间在口中炸开，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

顾星野坐在她斜对面，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吃得一脸幸福的模样，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盛了一小碗羊汤，轻轻吹了吹，推到她手边，“喝点汤，暖暖胃。”

“嗯！”凌心蕊用力点头，端起碗小口喝着，温热的汤汁带着羊肉的鲜醇顺着喉咙滑下，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席间气氛热烈，池俊潇和侯夏阳为了最后一块锅包肉差点“大打出手”，被陈俊宜无奈地分开；贺星辰和陆明远低声讨论着白天滑雪时捕捉到的画面灵感；凌云飞和张大宝、王檬则聊着大学里的趣事。阿哲哥话不多，大多时候微笑着听大家说，偶尔和顾星野交换一个眼神。

酒足饭饱之后，王檬笑着指向屋后：“后面院子连着露天温泉，一边泡汤一边看雪，那才叫享受呢！大家都去放松一下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

温泉池就嵌在木屋后的院子里，与周围的雪景浑然一体。温热的泉水氤氲出白色的雾气，与漫天飘落的雪花交织在一起，如梦似幻。哥哥们率先下了水，发出舒畅的叹息。凌心蕊也小心翼翼地踏入池中，让温暖的泉水瞬间包裹住全身，白天的疲惫和寒意被彻底驱散，她满足地靠在池边的光滑石头上，仰头看着深邃的夜空和飘落的雪花。

顾星野选择了一个离大家稍远、更靠近树林的角落坐下，水温刚好，视野也开阔。阿哲哥自然地坐到了他身边。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却也柔和了周遭的声音，仿佛为他们隔出了一小片私密的空间。阿哲哥看着不远处——凌心蕊正笑着撩水花去泼池俊潇，惹得对方哇哇大叫，林恺乐和贺星辰在一旁看着她，脸上是纵容的笑意。他又将目光移回身边沉默的弟弟，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声音低沉，带着了然的笑意：

“还看？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了。‘望七石’这个名号，我看你是彻底坐实了。”

顾星野接过阿哲递来的热茶，指尖感受到瓷杯的温暖。他没有否认，只是望着凌心蕊在雪夜与热气中明媚的笑脸，轻声道：“哥，别瞎起哄。”

“我瞎起哄？”阿哲哥学着他的样子靠在窗边，与他一起望着客厅中央的热闹，“从在游轮开始，到录音棚，再到今天的雪道……阿野，你为她做的，早就超出普通朋友的界限了。连大宝那个粗神经都看出点苗头了，你还想瞒谁？”

顾星野沉默着，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略显紧绷的侧脸。

阿哲哥叹了口气，语气认真了几分：“我知道你顾虑多，家世、未来、还有她那一群护犊子的哥哥……但感情这种事，有时候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你为她连未来的路都规划好了，却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让她知道？等她真去了新加坡，隔着千山万水，你就不怕……”

“哥。”顾星野轻声打断他，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凌心蕊，看着她因为赢了牌而开心地拍手，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我不是在等她回头。”

阿哲哥一愣：“什么？”

顾星野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哥哥，他的眼神在壁炉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显得异常清澈和坚定。

“我做的这些，不是为了让她感动，也不是为了在她心里占据一个特殊的位置，更不是要用‘喜欢’来绑住她。”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我只是想在她离开之前，陪她走完这最后一程。”

阿哲哥怔住了，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顾星野的视线再次投向那个光芒中心的女孩，语气变得格外柔和，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多好。她应该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笑，毫无负担地去疯、去闯。她的世界很大，未来有无限可能，不应该被任何人的感情，哪怕是出于好意的感情，所牵绊。”

“我喜欢她，是我的事。”他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啤酒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罐身，“这份心意，不是筹码，也不是负担。它只是让我想在她需要的时候，能恰好在身边。在她想飞的时候，能帮她看清前路；在她累了的时候，能有个地方让她安心歇脚。”

他抬起头，对阿哲哥露出了一个极其清淡，却又无比释然的笑容：“所以，我不是在等待一个结果。我是在陪伴一个过程。陪她度过离家前这段最纠结、也最需要释放的时光。现在，看着她能这样畅快地笑，能下定决心去追求她想要的‘自由’，我就觉得，足够了。”

阿哲哥久久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理解，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动容。他终于明白，顾星野对凌心蕊的感情，远比他想像的更加深沉和克制。

这不是少年人冲动的占有，而是一种近乎成熟的守护。他倾其所有地付出，却从不奢求回报，只愿她前路坦荡，乘风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