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经历过物资匮乏的年代,更懂得珍惜;
他们大多家庭稳定,不会轻易跳槽;
他们在集体中生活和工作了几十年,团队意识和服从性远比当下的年轻人要强。
如果真能如明朗所说,将工序简化到极致……
“唉……”
许晚晴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语气已经软化,带着一种尝试的决心:“行吧,小明,你说得……也有点道理。死马当活马医吧!我这就和王长林联系,让他立刻整理名单,组织人员。我亲自过去做动员工作!”
高艺文在那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嘟囔了一句:“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希望这群‘老宝贝’真能给你带来惊喜,而不是惊吓。”
挂断电话,明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其实,他内心深处也并非完全有底。
他知道这是一步险棋,那些老职工确实是“老古董”,思维定势和身体机能都是客观存在的障碍。
但是,他更相信制度的力量、流程的力量和信念的力量。
他坚信,只要将手机组装的工艺进行革命性的细分,细化到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化、可视化,再加上恰当的激励和严格而不失人情味的管理,这些被认为“落后于时代”的老工人们,未必不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吃苦耐劳……”明朗喃喃自语,这四个字在当今社会似乎已经不那么被看重,但在攻坚克难的生产一线,这恰恰是最朴素也最宝贵的品质。
他立刻又拨通了李鹏飞的电话。
“鹏飞,人力解决方案有变了!不用动销售部的人。”
“啊?那哪来人?”李鹏飞懵了。
“玻璃器皿厂那边,有几百号经过初步产业培训的‘预备役’工人,马上调拨给你!”
“什么?老……老工人?”
李鹏飞的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惊恐:“小明哥!您别开玩笑啊!手机组装虽然不是造火箭,但也需要眼明手快啊!他们行吗?”
“不行也得行!”
明朗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我要你立刻做一件事:把你之前设想的‘工序拆分’做到极致!不是拆分成几个工位,而是拆分成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微小的、单一的动作单元!比如,安装一颗螺丝,就单独设立一个工位,这个工位的工人,一天八小时,只重复一个动作——拿起电批,对准孔位,打紧螺丝,放下电批。如此循环。我们要的,不是技术工人,而是人形机械臂!明白吗?用最极致的分工,来降低对单个工人技能的要求,从而让那些老工人也能快速上岗,并能保证基础的质量和效率!”
李鹏飞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
将分工做到如此细致、如此“反人性”的程度,这想法本身就足够疯狂!
但这疯狂背后,却闪烁着一种冰冷的、高效的逻辑。这确实是解决当前人力困境最直接、也可能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我……我明白了!”
李鹏飞的声音带着颤抖,既是压力,也是一种被激发出的挑战欲:“我马上重新规划生产线布局和工序流程!保证在人员到位前,拿出一套‘傻瓜式’组装方案!”
“很好!”明朗挂断电话,走到窗边,看着玻璃厂的方向。
那里,曾经是计划经济的堡垒,是旧工业时代的象征。
而现在,他正要从中汲取力量,去冲击最前沿的消费电子市场。
这其中的反差与融合,让他感到一种奇特的宿命感和征服欲。
一场关于人力、关于管理、关于打破常规思维的更大胆的试验,即将在这冬日里的光速科技上演。
成败与否,将直接决定A1300能否如期掀起那场预想中的市场风暴。
江州玻璃器皿厂的礼堂里,接到通知的老工人们带着茫然和些许不安聚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