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膏清凉,带着轻微的刺激感,像是在温枕的神经上跳舞。
她垂下眼睛,去看周槐安的手。
周槐安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力量之中又带了些柔美,当年温枕还调侃过他,说是以后可以去做手模,也不失为一份职业。
而此时,周槐安的手虽然外观上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是刚才揍温鸣那几下,却在他的指节上,留下了和温枕手腕处差不多的擦痕。
温枕定定地看着那几处红肿,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脑中一热,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地一个反手将周槐安的手拖在自己的手上面,另一只手则同时接过周槐安手里的药膏。
“温枕...”
周槐安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想要抽手,但温枕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手稍稍一用力,就将周槐安往后退的趋势止住。
温枕垂着眼睛,将全部的视线都放在周槐安的手上,像刚才周槐安对她那样,动作轻柔地给他上着药,心里的情绪更是像泛滥的洪水,一波一波地涌上来。
“周槐安,你是哑巴吗?”
温枕听着自己略带哭腔的声音从口中传出,她能感觉到,被自己拉住的周槐安的手猛然僵了一下。
既然开口,温枕就没打算停下,她手上擦药的动作没停,甚至连头都没有擡起来:
“你什么都知道,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连我...连我话里那些不着调的打算都一清二楚,可你就是不说,周槐安,你是哑巴吗?”
“啪嗒——”
两滴泪顺着温枕低垂的脸庞落下,打在周槐安的手背上,在寂静的车间里显得格外明显。
空气凝固,周槐安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开始发麻,这几年缠绕着自己的,如同附骨之疽的冰冻感从心脏深处涌上来,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从温枕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然后垂眼看着那两滴泪,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很想立刻打开车门走出去,至少要走到温枕看不见他的地方去,但这两滴泪,就像是无形之中的绳索被套在周槐安的手上,而绳索的另一端,从始至终都被温枕牢牢地攥在手里。
周槐安的牙关颤抖,几乎是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才擡起脸:“温枕,我...”
几乎是在周槐安擡头的瞬间,对面的温枕猛地倾身,周槐安只来得及看清她脸上的泪痕,所有的感官就都被占领——
温枕吻上了他的唇。
咸涩的触感就像是开启时空隧道的钥匙,过去的周槐安和现在的周槐安,在温枕近乎强硬的亲吻下,拉扯着交织在一起。
温枕亲得狠,主动撬开周槐安紧闭的牙关去碰他的舌尖,交缠的一刹那,湿润感让周槐安的大脑一个激灵,条件翻身地想要握住温枕的肩膀往后推,只是还没来得及用力,温枕就黏着他的嘴唇,哑声道:
“周槐安,你不爱我了吗?”
周槐安的神经骤然一松,
温枕从来都是他的命门,和当年的她一样,只需要几句话,她就能轻而易举地拿捏自己。
自己怎么可能不爱她。
温枕似乎是感觉到周槐安情绪的转变,移开唇,擡起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轻声道:
“周槐安,那你能不能继续爱我?像以前那样?”
周槐安心尖猛地一颤,几乎是逃似的挪开眼睛,声音也带着恐慌。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杀伐决断的周氏掌权人,仅仅是无路可逃的,温枕的周槐安:
“已经...已经不是以前了。”
温枕当然明白周槐安话里的意思,她双手用力,强迫周槐安的视线看向自己,眼底虽然还噙着泪,但唇边却尽可能俏皮地翘起来:
“周槐安,你知道现在什么最能让我开心吗?”
“砰砰——”
周槐安听到自己心脏重重地跳了两下,他不自觉地看着温枕的眼睛,像是陷入某种漂浮着各类星辰碎片的黑洞,让人不自觉沉沦。
温枕笑了一下:
“那个一直很爱我的周槐安现在说会像以前一样爱我,最能让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