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到一半,眼皮突然跳了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浮现。
见他不说话,宋燃有些着急:“就是什么?忙什么呢?”
对啊,
为什么温枕没有问自己这两天在忙什么呢?
周槐安的心脏砰砰跳了几下,眼神也变得紧张起来,看向宋燃:“你再和我说一遍你当时和温枕说了什么。”
宋燃一见周槐安这个样子,也立刻站起身,一副苦瓜样:“怎么又有我的事啊!”
只是他抱怨归抱怨,还是将自己和温枕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和周槐安复述了一遍,等说完,还指天起了个誓:“我发誓,一字不落。”
周槐安眼睛下垂,大脑开始激烈地运作起来——自己这段时间忙的时候和温枕母亲的交代没有关系,也就是说温枕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可是她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问自己?甚至,她昨天晚上都没有提关于她母亲和自己之间商量的事情的一个字,为什么?
疲惫的神思在漫长的睡眠之后终于变得清明起来,周槐安的脑海像是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风暴,他不自觉地站起身,飞快地穿上外套。
宋燃看着这一切,自然是疑问:“你干嘛去?”
“去医院。”
“蒋妍也去了,你要不等会儿?”
周槐安动作一顿:“蒋妍?”
“对啊,我去买饭的时候碰见她了,她说她去医院,我估摸着现在都到了,人家闺蜜之间说话要时间的,你就晚点去呗。”
周槐安一边听着宋燃说话,一边连忙将手机拿出来自己通讯录里翻着蒋妍的手机。
谁知他刚准备按下拨号键,屏幕闪了一下,蒋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蒋妍的声音很是惊慌:
“周槐安!温枕的妈妈出院了,你知道吗?”
“出院?!什么时候的事?”
一瞬间,周槐安只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里,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发麻的耳廓上,蒋妍的声音像是加了一层厚重的幕布,听起来不太真切:
“今天上午,都走了一天了,温枕没和你说吗?!”
温枕什么都没说,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没说?
“周槐安!周槐安!你说话啊!”
蒋妍的声音很大,站在一旁的宋燃连忙把手机从处在震惊之中无法回神的周槐安手中抢过,连声道:“什么叫出院了?是好了?还是说,不打算继续...”
“什么好了!”
蒋妍的声音也带了些暴躁:“阿姨的病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吗?”
“那那那,那你没问问护士什么,还有医生,他们总知道吧?”
宋燃刚问完,手机便被周槐安重新拿回手里:“你顺便问问,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人到医院去找过温枕她们。”
也许,也许是温思建和温鸣又来了,温枕和阿姨不堪其扰才离开的。
周槐安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
但是很快,蒋妍的话就给他内心一记重锤:“这还真没有,保安和我说昨天之后就没有人进过病房,出院是找医生和护士,人家又不可能平白把病人的隐私告诉我,而且温枕打电话也不接...算了算了,她们出院肯定是回家,我现在已经往温枕家里赶了,你要不也赶快来吧。”
即使蒋妍不这么说,周槐安也是要到温枕家里去的,他几乎是立刻就出了门,当然,宋燃也跟着。
宋燃跟着的原因很简单,万一真有什么事,他也是能帮帮忙,多个人多份力量嘛。
车子很快到了温枕家的别墅区,上次周槐安来陪温枕拿东西的时候温枕在门口给他办过一张通行证,这次正好用上。
蒋妍还没到,为了防止她进不去,宋燃在大门口等着,让周槐安先进去看看情况。
周槐安几乎是用跑的到了温枕家别墅前,窗户亮着灯,而且看方向,正是上次温枕带她进的,属于温枕母亲的卧室。他长舒一口气,心脏的跳动略微缓了缓,走上前,按响了门铃。
很快便有人来开门,是上次在医院见过的,在温枕家做工的阿姨,后者见到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有些牵强地微笑了一下:“您在门口稍等,我去给您叫温枕下来。”
显然,是有人已经告诉她自己回来,也告诉过她,自己来了之后该说些什么。而告诉她这些的人,也就只有温枕。
周槐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有些喘不上气。
门虚掩着,他听到有人慢慢走过来,停在门后。
是温枕。
只是温枕并没有着急拉开这道门,而是缓了一会儿,十几秒的时间,在周槐安的感知里,却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直到周槐安快要被这种安静折磨到窒息的前一秒,门里的人才终于有了动作。
温枕拉开门,走了出来,然后又将门虚掩上。
他声音有些干涩,像是一把生锈的锁:“温枕。”
他只叫了一声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开口,想问的问题很多,但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到底该问哪一个。
而在他的声音中,温枕擡起眼,直到这一刻周槐安才猛然发现,今天晚上没有明亮的月亮,他只能靠着门廊上幽暗的光源勉强看起温枕脸上的表情。
温枕没有什么表情,这在她身上是很罕见的,甚至连眼瞳都透露着一股异样的平静。
周槐安突然有些恐慌,他擡手,想像昨天晚上一样用动作去确认温枕的存在,但是温枕,却不像昨天晚上的温枕那样,
她往后退了一步,离开了周槐安可以抓住的距离,然后,用一种近乎冷静的声音:
“周槐安,我们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