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撚了撚手,脸上严肃的眉不皱眼不眨:“小姐,前面的路我去探了,不好走,再走一段有个上坡地,上面也能看风景,再往上爬的路线我也唬,晚上下不来,我们得冻死在这山里。”
鹿雨是大雇主,既然收了贵人的钱那就得为她办事,老一辈做事讲究个诚信,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随便开口。
陈姥爷害怕她耍脾气,办事办不利索说出去都不好听,他们这一趟要收万来块,再让贵人生气,哪有脸。
整片地雾蒙蒙,鹿雨颔首:“听陈姥爷的。”
来到小崖上,赶子干净利落地清理好地方,又细心在地上铺了柔软的垫子,这才和陈姥爷坐在不远处吃东西。
鹿雨从包里拿出两袋压缩饼干让赶子过来拿,他们带的不知是饼还是馍已经冻的又硬又冰,咬起来估计除了有点味道就跟冰渣子一样。
赶子跟没见过一样小心拿着饼干,在他眼里鹿雨小姐有钱,给得也当然是好东西。
鹿雨喝了点热水,先是拿相机调焦距拍照,拍了几张不尽人意又放下了。
她拿手机回复了几条信息,又把照片传到了朋友圈,文案一个字也没写。
鹿雨站起来,低垂着眼睛表情平静,她慢慢闭上眼睛,感觉人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从天上飞去。
极致的高度会让人沉迷,随时都想跳下去。
赶子啃着饼干,眼睛如小狗似的盯着鹿雨小姐,他这十多年来想不通的事多了去,今天又多了几件,比如那小黑盒子是什么?又比如怎么有人能长得这么漂亮?
“陈姥爷,你说鹿雨小姐在干什么?”
“别打听贵人的想法!”
“嗝,我瞧鹿雨小姐好像不是来徒步的。”
陈姥爷喝着茶水,和他争论起来:“哪里不是了,她拿着那个黑黑的照相机,就是来拍照的。”
“原来那个叫照相机阿,可鹿雨小姐不是拍了几张就不拍了。”
“那是没拍到好看的。”
“哦。”
赶子看着自己粗粝的手,他种地拔草药是村里最穷的,今天竟然会觉得一身贵气的鹿雨小姐并不开心,他形容不出来,就觉得这画面眼熟,就像家里的小奶狗被送走时大狗的反应。
可怜兮兮的。
天渐渐转阴,原本的一丝阳光也褪去,山里只有深深的危险,没有漂亮的风景。
鹿雨喊了声,准备回去。
赶子打着囤,听见声音又麻溜的过来帮她收拾东西,他干活多了手脚很快,理东西比鹿雨还厉害。
鹿雨夸了他一声,直把他逗着面红耳赤。
下山时的路不好走,上山要发力下山就要收紧,步伐大了就容易滑下去。
爬了山,鹿雨的情绪也挥散的差不多,赶子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问她:“鹿雨小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鹿雨愣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脑袋:“大人的事情小孩别八卦。”
“我不小了嗳。”赶子又道:“你看起来也小小的。”
“哪里小?”鹿雨仔细琢磨,问他:“屁股?”
轰!赶子整张脸惊得涨红,缩了缩头,马不停蹄地跑走了。
调侃人真有意思,说个屁股脸红的跟猴屁股蛋,鹿雨唇微张哼了哼歌,本来被捏紧的心脏顿时就像充满力量的气球,意识到了纯粹天真的珍贵。
白雪泛着银光闪到了眼睛,鹿雨略微仓促地停下脚步,她感到视线模糊,合上眼睛闭了闭。
“鹿雨小姐,需要我过来接你吗?”
赶子在前面叫她,鹿雨比了个不用的手势,低头甩了甩沾在靴子上的雪,却没想会重心不稳失去支撑,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靠本能反应根本来不及,鹿雨眼睁睁看着自己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