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复来春 浮游飞絮 1936 字 6个月前

她知道这件事是自己没理,明明说好不摘他的面具,却还是偷偷去碰。

“你就这么好奇面具下的那张脸?”兴许是刚刚睡醒的原因,他语气不太好,听起来有责备的意思。

宋初姀没说话,微微敛眸,觉得有些委屈。

就算是她的不对,他也不应当这么凶...

她想不明白,他长得又不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宋初姀红了眼圈,深吸一口气,憋着那股郁气转身就走。

她十六岁的性子与后来很不一样,以前的宋小娘子,从未在别人那里受过委屈,更不会拉下脸去道歉。

脚步声渐行渐远,裴戍拧眉,没有追上去。

等到人彻底消失不见,他方才摘下脸上面具,微微出神。

宋初姀回到寝殿后发了许久的呆,直到小太监端来饭食,温声道:“女郎,该用膳了。”

她垂眸,看着满盘自己喜欢的菜,情绪低落。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难受了,她有些想回家了,想见一见爹爹阿母与兄长。

——

裴戍从勤政殿出来时已是华灯初上,他立在高高的台阶上,将四周景象尽收眼底。

大业分崩离析之后天下五分,其中以南夏疆土最为辽阔,占据半壁江山。

可南夏兴盛于世家,也衰败于世家。

一百年前,世家人才济济,这些人撑起了南夏最初的骨架,之后又彼此相连,织成脉络,擡起了南夏的身躯。

现在骨架已失,这副身躯倒下,只剩下这条脉络茍延残喘,维持着最后一点生息。

他要将这最后一丝脉络斩断,让南夏的痕迹彻彻底底消失,从此遏止新的世家出现。

夜风刺骨,裴戍回过神,往寝殿方向走去。

他知道有人还在等他,因此眉眼不可抑止地荡起一抹笑意。

小太监隔着老远就看到远远走来的人,连忙上去小声道:“女郎白日里有些郁郁寡欢,回来后没一会儿便睡下了。”

“这么早?”

“是啊。”小太监打量着裴戍的神色,低声道:“闷闷不乐了许久,如今已经睡了两个时辰。”

寝殿内烛火悉数灭了,只有崖柏香在桌案上亮着一丝猩红,暖炉冒着腾腾热气,一进来便将带进来的寒风冲散了一干二净。

裴戍掀开床幔,就着月光去看里面的人。

她睡得安稳,头上玉冠忘了摘,发丝稍显凌乱,有几根贴在脸侧,倒显出少有的娇憨。

他太知道这样的宋翘翘该怎么哄,他将她十六岁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

就像现在,他立在床头,甚至猜得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但是他摸不准二十岁的宋娘子,在分离的三年里,他将她回忆了无数遍,再次见面,却发现她已经走得太远。

他一面希望她快点好,一面又可耻地希望她没那么快好。

裴戍轻轻握住她手腕摩挲了一会儿,上面还有前不久他留下的痕迹,与木镯留下的白痕微微重叠。

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玉镯,握着她的手戴了上去,覆盖了原有的痕迹。

木镯怎么看怎么都显得寒酸,还是玉镯配她。

白玉光泽,温润却带着凉意,宋初姀迷迷糊糊睁眼,将醒未醒。

她察觉到手腕上被带了东西,微微偏头,却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

骤然睁大眸子,还不等她反应,男人便俯身过来。

裴戍一只手把玩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语气带笑道:“今日是我错了,翘翘别生气。”

宋初姀浑身一僵,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察觉到有湿吻落在她下颌处。

男人大掌在她身上作乱,不知何时,解开了她腰间的系带。

宋初姀指尖微微蜷缩,想要去推,只是刚刚碰到男人肩膀,便浑身一抖,脑中一片空白。

殿内温暖如春,她并不觉得冷,只觉得周身染上了旁人的气息,极没有安全感。

发生了什么?

明明在她印象里,她与眼前人还从未行过这么过分的事情。

脑中混乱,如同缠绕起来的线团,让她理不清思绪。

裴戍湿吻在她颈侧徘徊许久,一路向下。

她虽然瘦,但是腰部却有些肉,他总会在此处驻留。

指腹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红痕,宋初姀呼吸急促,忍不住低泣道:“君上……”

犹如一盆冷水浇下,裴戍动作一僵,缓缓支起身子。

床幔没有放下,竹帘未拉,月光明亮。

裴戍目光沉沉,落在她脸上,专注又探究。

宋初姀微微偏头,避开他目光,脸色潮红,胸口剧烈起伏着。

“你醒了。”

他语气极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人无端觉得有些难过。

宋初姀不知道他所说的醒是什么意思,微微擡眸,猫一样的眼睛湿漉漉。

裴戍大掌复上她的眸子,掌心被她纤长的睫毛弄得有些痒。

他低头,埋首在她颈侧,静静汲取她身上残留的气息。

从来系日乏长绳,水去云回恨不胜。

他该知道的,好梦由来容易醒。

白日里,他不应对她发脾气,不应不去追她,不应弄疼她,让她郁郁寡欢。

明明是偷来的时光,他有什么好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