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2 / 2)

提前离开的股东已经打探好了消息,“火源就在旁边的会议室,火势不大,就是我们离得近,比较倒霉。”

沈琮心想,这哪儿是他们倒霉,分明就是始作俑者冲着他们来的,但沈琮表面还是应和道,“太危急了,大家没事就好。”

沈之洲看着救火的人一波又一波,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沈之洲用湿布捂着口鼻,跟在他们身后,没多久,熊熊燃烧的烈火闯进他的视线,烈火在空中狂舞,如同地狱的罗刹,像是要把一切吞噬。

火势将窗帘烧出一个个洞,桌椅烧成焦黑,空气中还飘荡着旋转的火花,红色的焰火腾腾,像是要将沈之洲焚烧殆尽。

莫名的,沈之洲觉得自己真的置于火光之中,被烧焦、被淹没。

沈之洲怔愣间,捂着口鼻的手稍松,烟雾就争先恐后地挤进鼻腔,沈之洲鼻子发痒,咳得昏天暗地,仿佛下一秒要把肺咳出来。

周围人认出了这是沈之洲,好心将他送出去,但沈之洲好像真被烟雾呛到了,没一会儿就晕了过去,众人又手忙脚乱地把沈之洲送去医院。

好在火势不大,在消防没来之前,就用灭火器扑灭了,除了昏迷的沈之洲,无人受伤。

仅此一事,众人死里逃生,也分不出心思关注继承人竞选了。

股东投票大会被一场火搅乱,沈琮虽然知道是谁做的,但又找不到证据,只好把怨恨往肚子里咽,他现在更关注他虚弱的儿子。

沈之洲做了一场非常真实的梦,梦里是他的上辈子,他设局让温礼年失去一切,高高在上地看着温礼年如同一条败家之犬。

但他忘了,温礼年虽然是败家之犬,但也是一条疯狗,他既然放火烧了整座游轮,无论自己如何哀求,他都像地狱里的恶鬼般撕咬着他。

最后,他竟然是被活活烧死的!

不是呛死,不是窒息,而是烈火在他身上燃烧,烧焦他身上每一寸肌肉,他甚至能感觉到哪一寸肌肤烧成碳,从他身上脱落。

他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当时想,地狱里的业火焚烧,有他现在这么疼吗?

温礼年不是人,他是疯子,他是魔鬼!

如果有下辈子,他再也不要招惹对方了,他一定绕着温礼年走,跟他井水不犯河水。

沈之洲猛地睁开眼,胸口不断起伏,呼吸急促,一个梦让他大汗淋漓,冷汗直流。

“之洲,你醒了?”沈琮激动道。

沈之洲的手不自觉地颤抖,梦里被焚烧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甚至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有烧焦的味道。

他发了疯般嗅自己的手、自己的胸、自己的腿,还确认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爸,我的脸、我的脸还在吗!?”

这是什么话,沈琮不解,但还是说道,“在啊。”

“镜子呢,我要镜子!”沈之洲不管不顾地大吼,沈琮安抚不了,找了一面镜子给他。

沈之洲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完好无损,松了口气,庆幸道:“还好还好,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沈琮以为沈之洲受了刺激,安慰道:“之洲,只是一场小火灾,没事的。”

“你不懂!”沈之洲嘶吼,沈琮根本不知道他遭受了什么,想起空中起舞的火苗,沈之洲还会应激般地发抖和咆哮。

沈之洲神经质般的揪着头发,原本打理得一丝不茍的头发被他弄得乱糟糟的。

他紧紧攥着沈琮的胳膊,指甲像是要嵌进肉里,“我不争了,我不争了!一切都是温礼年的,他想要什么都拿去,我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沈琮听到这种丧气话就来气,但考虑到沈之洲现在状态不好,还是低声安抚道:“之洲,你先好好休息,温礼年那边,我会处理的。”

“不!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疯!不要去招惹他!”沈之洲暴怒。

沈琮闭上眼,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对着护士说:“给他打一针镇定剂。”

护士还没回话,就被沈之洲打断,他指着沈琮的鼻子大骂,“你和阮乐心那个婊子一样,心里都看不起我,都觉得我废物,如果我不姓沈,你们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但你别忘了,我的基因来自于你,你自私、自大、残害兄弟,像你这样的劣质基因,怎么可能生出好种!”

一旁的护士看到不对,早就逃了,现在病房只有针锋相对的父子俩。

沈琮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脸色比锅底还黑,额头青筋暴起,眼看着沈之洲嘴还不停,在开口说下一句时,沈琮的拳头先落在沈之洲的脸上。

沈琮像一头雄狮,虽然年纪上来了,但威严还在,而沈之洲年轻,多年的贬低和怨恨此刻都被激发出来,此时年轻的狮子做出了反抗。

沈琮捂着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沈之洲露出一个狰狞的笑,两排牙森白,“没想到吧,我居然敢还手。”

沈之洲还手时,只有一个念头,原来沈琮已经老成这样了,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他打趴下。

沈琮的威严被挑衅,下意识伸出拳头,结果被沈之洲狠狠推到在地上。

沈琮脸上泛着病气,胸口不自然地起伏,呼吸气短又急促,手伸进口袋想拿药,空空如也。

原来药瓶在刚才的争执中掉在地上,就在沈之洲的不远处,沈琮手哆嗦指着,半天吐出一个字,“药、药……!”

沈之洲睨了一眼,捡起来,“你想要?”

沈琮无力点头,“快……快给我!”

沈琮居然也有这么虚弱的时候,沈之洲饶有趣味地看了会儿,才说:“要是我不给呢?”

“之洲,别、别闹了……”

眼看着沈琮的脸色愈发灰白,说话也渐渐无力,连视线都变得恍惚了,沈之洲才终于收起了玩心,拍拍沈琮的脸。

“喂,老头儿,装给谁看呢,这就我们两个人。”

“喂,老头儿!老头儿!”

沈琮合着眼没回应,沈之洲才终于慌了神,慌乱地从药瓶里到出几粒药,有几粒沈之洲也懒得数了,全都一骨碌地灌进沈琮的嘴里。

咽不下去,沈之洲就捂住他的嘴,结果药都化在嘴里了都没咽下去。

沈之洲跌坐在地上,心脏怦怦跳,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后,吓得血液倒流,起身起了好几次都失败,才终于成功站起,手忙脚乱地喊医生。

待医生护士把沈琮团团围住,鬼使神差般,趁着众人不注意,沈之洲悄悄离去,边跑边回头,像是身后有鬼追着。

跑到空旷处,心跳依旧如擂鼓,“是他自己突然发病,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说完,沈之洲如幽魂般在街上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