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单身

b市,天朗气清。

头带银丝的林教授同身侧清隽的年轻男人道：

“最近都是下午的会，趁着上午天气好，可以团别校的小年轻们四处逛逛。”

“我看他们已经有人在群里约着出去玩了，男孩女孩都有,都跟你年龄相仿。”

年纪相仿几个字,被教授刻意咬重了些。

每年省内的学术研讨会，朝夕相处,年轻的学子都有成几对的先例。

季屿川这种好苗子,哪个导师不想留着读研读博。

找个本地姑娘谈恋爱，心一稳,没准以后就在京川附近扎根。

季屿川颔首：“我还有事。”

林矣听他清冷的声线,不禁一哂。

上大学的小孩，哪个不是春心萌动恨不得每天都在找对象谈恋爱的路上。也就只有他这个得意学生像对男女之事没有兴趣一样。

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不是性格冷清，更像是没碰见让他开窍的人。

算了，缘分可遇不可求。

年过半百的老教授笑笑,随他去了。

季屿川来了一家表行。

他做的是最前沿的人机交互,腕上戴的表却不是什么电子屏的最新款。

最普通的黑色电子表,是他小时候赢了第一次赢了市数学奥数时候，奶奶送的。

亲人相继离世后，只有这块表贴身携带,提醒他不焦躁，不卑亢。

他本来以为一切都可以这么下去。

却没想到纵使是时间的载体,也有承担不住隐忍情感,轰然断裂的一天。

“先生,想买什么样的表？”

负责介绍的小姐在柜台后端着双手，笑意浅浅。

男人视线在柜台里逡循一圈,在同自己之前那块表一样的一只前顿住。

“这只。”

服务小姐有些迟疑：“这种已经很老旧了，现在没什么人戴了。”

季屿川声线平静：“我知道。”

太过老旧的款式，他跑遍了京川全城也未曾找到，这才到b市碰运气。

见客人笃定，服务的女生也不好说什么，只笑着将表从柜台取出：“您先试着，如果不合适，您可以再考虑下，功能更多，可以接打电话，而且液晶屏能够放换很多种壁纸。”

“像您，就可以将女朋友的照片发在上面，擡手就能看见。”

季屿川的动作难得迟疑。

服务小姐捕捉到这丝考虑，趁热打铁：“像帅哥您这么帅，女朋友也一定很漂亮吧。到时候她发现您换的新表上用她当壁纸，肯定会很开心你把她放在心上。”

季屿川有一瞬的怔忪，摸在表盘上的长指不自觉蜷紧。

她，会为此开心吗？

几乎是问题跃入脑海的那一刻，答案也跟着呼之欲出。

季屿川忍不住苦笑，心口一闷。那个没良心的小姑娘。

眼见顾客眸色由感兴趣变做沉沉，服务小姐心里黯道这次没戏了，卖贵表提成高，这次赚不着这个钱了。

下一秒，她瞥见身侧高大冷峻的男人放下手中找了很久情有独钟的表，白皙修长的指尖指向她力推的那一款，缓声道。

“就这只，麻烦帮我包起来吧。”

-

买完东西回酒店的路上，满街的梧桐叶落下。

季屿川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浓情蜜意的情侣，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原来这一片蹭过肩膀的落叶，也会想让她知道。

只不过刚分开一天。

昨天哭得满脸是泪的小姑娘，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犹豫再三，还是拿起手机，问她。

【京川今天天气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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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恬不知道京川今天天气怎么样。准确的来讲，她一天都没有出门。

拿着ipad刷了几集1988，事实是，叽里呱啦的韩语，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索性将自己关到房间里，画了一下午的画。

她从前就有这个毛病，间歇性不愿意与外界交流。

往常杨廷霁找不见她的时候，消息甚至会发到唐歆手机上。

唐歆见怪不怪：“她搞原创设计的，怎么也算半个艺术家，艺术家躲到精神家园里不是很正常吗，包容一下啦。”

桑恬的精神家园里没有手机。

自然也就看不见男人带着期冀的消息。

-

b市的学术交流结束后，惯例会有晚宴。

下午的分组研讨关于数字化workshop，演讲者似乎有意，点了几次同一个名字回答问题。

面对课题前沿学者的提问，男人双手交叠，声线沉稳坚定，逻辑有条不紊，引得别的场的人都往这屋看。

年轻才俊，前途不可限量，林矣脸上有光，一整天都挺着腰板走路。

相比之下，备受关注的本人反而出奇平静。

林矣：“有心事？”

季屿川眸色淡淡，望着窗外逐渐黯淡的天色：“没有。”

林矣看见他低沉的脸色，往他手里塞了个高脚杯：“别白来，多结交点学术资源，对未来总是好的。”

见男人点头，林矣拍了拍他肩膀：“你先照顾自己，为师去和那边几个老朋友聚一下。”

远处，几个同样年纪的老教授正举着酒杯遥遥相邀。

季屿川向他们礼貌颔首，道了句好。

林矣刚走，便有几个隔壁学校科研组的女生，看准时机，推前攘后的来到季屿川面前。

被簇拥在最中心的一个，还没说话，脸就先红了。被身后的女生恨铁不成钢的一怼，才断断续续的出声：“季同学，下午看见你回答问题很精彩，能问下你做的是什么方向吗？”

季屿川垂眸，平静道：“人机交互方向。”

“那我们应该是一个领域的，我在京科大，读研一。”女生停顿了下，顶着季屿川无波无喜的声线，鼓起勇气，“......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问题可以向你请教一下。”

她身后，几个一同来的女生目光一齐向季屿川压过去，大有种你不会好意思让一个小姑娘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的意思。

远处，林矣也注意到徒弟的动静，遥遥竖起一个大拇指。他刚答应过要多少结交些资源。

女生微仰着头，脉脉地等待一个回复。

季屿川默了下，声沉如玉：“不好意思。”

“我的学术水平还远不到能让别人请教的程度，如果同学有需要，可以给我的导师发邮件，他叫林矣，应该能够帮到你。”

被拒绝的女生没料想到被拒绝，顿时面色涨红，嗫喏着道好。

她身后，有看不过去的朋友以为季屿川是听不懂潜台词的理工男，替她尖刀直入：“那如果是不向你请教学术，聊点别的呢？”

问话的女生也没有想到，季屿川的眸子朝她落过来，有她看不懂的情绪一闪而过。

随后，她听见男人低沉声线：“那就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吃醋很厉害。”

男人尾音还带着浅浅笑意。

众人被这个事实惊得捂住嘴，这位科研新秀竟然不是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