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晨雾如轻纱般浮动，周乾德踏着被露水浸湿的青石台阶缓步而行。

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匣面上雕刻着祥云纹路，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匣中盛着刚从膳房讨来的

"九转灵云糕

"——这是用千年灵芝和朝露调制而成的珍品，平日里只用来招待各派掌门。

"前辈昨日随口提过想尝尝太虚门的特色点心...

"周乾德低声自语，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木匣表面，生怕沾上半点尘埃。

作为随从，他很清楚自已的位置。这种琐碎小事，他甚至不愿让太虚门的杂役代劳，总是亲自操办。

转过一道陡峭的山崖，前方忽然传来清越的琴声。周乾德脚步一顿，看见一座飞檐翘角的石亭中坐着三位白衣修士。

居中之人正在抚琴，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游走，琴案旁焚着上好的龙涎香，青烟袅袅升起，在晨光中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周乾德一眼就认出了抚琴之人腰间悬挂的青玉令牌——那是太虚门内门弟子的标志。他立即侧身准备绕道而行，生怕惊扰了这些仙门骄子的雅兴。

"铮——

"

琴声戛然而止。

"这位道友，可是迷了路？

"抚琴的年轻修士开口，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仪。

周乾德连忙躬身行礼，粗糙的麻布衣袖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在下周乾德，暂居紫霞峰。打扰诸位雅兴，实在...

"

"紫霞峰？

"左侧一位方脸修士突然打断，浓眉下的眼睛微微眯起，

"那不是专门招待贵客的地方？

"他的目光在周乾德粗布衣衫的补丁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抚琴修士抬手制止同伴，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发出清越的声响：

"在下赵明轩，家师乃太虚门执法长老玄清真人。

"

他说话时，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晨光中泛着莹润的光泽，

"不知道友师承何处？

"

周乾德顿时感到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哪有什么正经师承？不过是年轻时在青蚨城外的破庙里，偶然得到半卷残缺功法，靠着东拼西凑的修炼心得，才勉强修到练气后期。如今有幸跟在张觉身边，更不敢妄称什么名号。

"在下...不过一介散修...

"周乾德的声音越来越低，粗糙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木匣边缘。

"散修？

"方脸修士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赵师兄，看来紫霞峰的门槛是越来越低了。

"他故意拉长声调，目光在周乾德身上来回打量。

赵明轩依旧保持着温润如玉的笑容，目光却落在周乾德怀中的木匣上：

"这'九转灵云糕'，向来只用来招待各派掌门。

"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琴案，

"不知道友是为哪位前辈取的？

"

周乾德喉结上下滚动，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是...是为张前辈...

"

"哦？

"赵明轩指尖一顿，琴弦发出轻微的震颤，

"可是那位重伤血煞门主的张前辈？

"

亭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周乾德感到三道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刮过自已全身，后背的衣衫已然被冷汗浸湿。

"正是在下主人。

"他硬着头皮答道，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啪！

"

琴弦突然断裂，发出清脆的声响。赵明轩缓缓起身，雪白的道袍无风自动，衣袂翻飞间隐约可见内衬上绣着的金色云纹。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周乾德：

"家师昨日从掌门处归来，说那位张前辈...很是倨傲啊。

"

周乾德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的他，立刻听出了这话中的弦外之音——对方是在告诉他，太虚门高层对张前辈的不满。

"前辈他...性情直率...

"周乾德艰难地挤出这句话，粗糙的手指紧紧攥住木匣，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直率？

"赵明轩轻笑一声，突然伸手，

"拿来我看看。

"

周乾德还没反应过来，怀中的木匣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摄走。

赵明轩优雅地揭开匣盖，拈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细细端详。晨光透过糕点，在地面上投下琥珀色的光斑。

"就凭你，也配取这等灵物？

"赵明轩的声音依然温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赵师兄，这是给...

"周乾德急切地上前半步，却又硬生生止住。

"哼，

"赵明轩冷笑一声，将糕点放回匣中，

"张前辈何等身份，若是想吃，自会吩咐我太虚宗弟子替他取来，怎会让你这等杂役去取？

"他目光陡然锐利，

"我看你是想借张前辈名号，行那偷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