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2 / 2)

被他这一提示,坐在对面的安悦和谢罗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傅珀眼底的神情是笑中有泪,有悲有喜,看是走神实则更像是……

这种感觉他们描述不出来,只觉得看了之后心底发酸,刚整理好的情绪又有些想哭了。

郭开动作轻柔的坐在旁边,侧头关注傅珀的情况,轻声道:“她在算卦,你们安静等着。”

傅珀这种情况他以前也见过几次。

郭开在学校时也学过面相知道这种情况不是在看面相,只不过他们玄学学院每个人很重视距离感,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没必要探究,只要知道这是一种自己不理解的算卦方式就行了。

毕竟傅珀的奶奶是学院曾任副院长这件事不是秘密。

据说那位长者本身也是个非常神秘的人,出身普通没有家传,却可以生而知之自学成才,精通很多古今中外的卜算之法。

傅珀作为她的孙女也如此,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刚才其实郭开已经上楼了,但是刚刚突然有种心脏漏跳了一拍的心慌感,下意识的就起身折返了回来。

此时看着傅珀如此投入的神情,郭开有些心疼。

同是卦师他最了解这种感觉,过于带入求卦者的人生其实不是一件好事,能让算挂者带入的感情往往是非常极端的,大喜大悲的,一来会感觉疲惫,二来情绪陷进去很难脱离,就像演员的入戏出戏一样,出不了戏的伤害无疑是很严重的。

可是做这行的也没办法,除非是麻木无情的人,否则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带入呢。

他们为求卦者的故事同悲同喜,感念的同时也更珍惜自己只有一次的人生。

他也是出去游历这一年才想明白的,这才扭转了想法决定随心而走,不再按照傅珀的意思站在她的圈子外,他不想等老了后悔。

*

此时沉浸在特殊盲盒中的傅珀并不知道外界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郭开的去而复返。

她完全带入了安仔的视角,通过一个孩子的眼睛看这个世界。

孩子天真无邪,其实他最通透不过了,有些话他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描述,但是通过心声气泡傅珀明白,其实他什么都懂。

看似是家人们在爱着他,其实他也毫无保留的爱着所有人。

宁静幸福的生活让人看着流连忘返,终于有一日好消息传来,平岛要拆迁了,所有平岛户口的原住民都要被迁出去。

光是拆迁费就上千亿的大项目轰动这个湖城。

不止是平岛人欣喜若狂,也吸引了听到动静赶来的蝇营狗茍。

尤其是拆迁费刚到手,还来不及花出去的时候几乎每一家都宾客络绎不绝。

聪明的人连夜就拿着钱走了,手机关机换号一条龙,总之直接人间蒸发。

剩下的拖家带口走不了,就免不了接待那些从犄角旮旯跑出来“道贺”的亲朋好友。

这日安悦和谢罗正常在外上班,他们不像有些人一样拿了拆迁费就恨不得和以前的生活彻底割席,夫妻俩知道五百万看似很多,但是如果撒开手挥霍也并不抗花,再加上他们在湖城并无关系近的亲属,也就不着急离开,想着在规定时间内找好房子搬走就行了。

谁想到“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本以为没人会来打搅他们的谢家这日竟然也迎来了一波远亲。

从安仔的视角早上和爸爸妈妈道了“再见”之后,家里就来了一群陌生人,反正多的他数不清,只知道好多腿啊,挡的他眼前一片黑。

虽然都是面带笑容和爷爷奶奶说笑,但是他知道好几个人都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瞪了安仔好几眼。

眼神可怕到让安仔忍不住躲在奶奶身后。

可惜小孩的抗拒被当成了认生,所有人见状都露出善意的笑声。

这时候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哥哥突然蹲下对着安仔摊开掌心,一颗颜色鲜艳的糖果出现在安仔眼前。

两岁大的安仔顿时眼睛都直了。

他奶奶露出为难的表情干笑,倒也没阻止,只是说:“他妈平时不让他吃糖。”

“两岁了,少吃点没关系啦,孩子哪有不爱吃糖的,你让他惦记着以后有了拐子一块糖就被拐走了,”一个和安仔奶奶差不多年纪的老太太拉着她语重心长。

这话说得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话糙理不糙,安仔奶奶虽然听的有些不高兴,但一时间没转过来,再加上来者是客,不好驳了亲戚家孩子的好意,就给了安仔一个眼神让他接了过来。

安仔的爷爷见人太多,就想抱着孙子进自己屋去玩。

这时候还是那个老太太指着自己孙子开口:“阿池最喜欢孩子了,家里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弟弟,让他进去和孩子一起玩吧。”

这话也没什么问题,有了赠糖之情安仔很高兴的叫着“哥哥”,献宝的拉着哥哥进了屋。

安仔爷爷原本也想跟着进屋的,被不知是谁自来熟的拉住。

“放心,有阿池呢,平时在家就是他照顾弟弟,咱们大人一起说说话。”

安仔爷爷向来沉默寡言,扭头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其乐融融的坐在床上玩小车,看着亲戚家的阿池似乎真的挺会陪孩子玩的,也就跟其他人留在客厅。

他也不放心把老伴一个人留在那面对那么多人。

之后外面发生了什么屋里的安仔就不知道了,只见不知何时和他玩的小哥哥站起身把门关上,表情也不如开始时的那样友好,站在门口用复杂眼神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安仔不懂发生了什么,傅珀却看得心惊肉跳。

其实她根本看不清阿池的眼睛,因为画上用的是夸张笔法,阿池的半张脸都被阴影笼罩,让看到的人情不自禁的浮起不祥的预感。

果然,确保外面的人看不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之后,阿池就开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把每个抽屉都拉出来看一遍。

动作其实并不多谨慎,只不过毕竟是两个孩子在屋里玩,就算声音再大、被翻的再乱也不会有人多想。

安仔不明白哥哥在做什么,就直接开口问,“哥哥,找什么?”

男孩把床头柜的抽屉都拉开看,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又去翻柜子,位于窗边的一个爷爷有高血压,两个抽屉里装的都是降压药。

东西。

男孩皱着眉头翻上翻下,随口道:“我在找藏东西的地方,你知道爷爷奶奶最贵重的东西藏在哪吗?”

安仔蹬蹬蹬跑下床,“我知道啊!”

男孩眉头一皱,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故意道:“我才不信呢。”

安仔见自己被给他糖吃的哥哥质疑了,挺起小胸膛指着斗柜上的抽屉,“就在这里啊,爷爷都背着安仔从这里拿东西。”

挺起胸脯神气满满的叉腰:“哼,欺负安仔看不到,安仔知道一定是很贵重的东西。”

男孩再次拉开抽屉,刚才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里面装的是一排排整齐摆放的药盒,他奶奶也有高血压,他知道这是降压药,有这病的人每天都要吃,他们都是一堆一堆的买,这么多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既然安仔说里面有宝贝,男孩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索性把所有药盒都翻了一遍,结果发现

“你骗人,这里根本没有钱!”男孩脱口而出。

安仔知道什么是钱,歪着头,“我也没说是钱啊,这里装的是糖,爷爷天天吃,肯定是很好吃的糖。”

男孩觉得自己被耍了,怒从心起,拎起安仔的手臂就把人甩到床上,幸好小孩骨头软,不然这一下子两只手臂肯定脱臼了。

安仔却对这个给自己糖吃的哥哥有滤镜,被甩到床上弹了两下还以为他是和自己玩。

“哥哥还要,再来!”咯咯笑着在床上翻了个滚。

男孩嗤笑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真是个分不清好赖的傻子,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的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蠢。”

安仔在床上翻了个滚还不够,倒着仰摔在床上,发现只颠了一下就停了,又翻了个身爬着拱到哥哥怀里,蹭着他耍赖,“哥哥,还要摔倒。”

男孩不怀好意的看着他,“这可是是你自找的,我可只是个没有轻重的孩子,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可惜安仔再年幼也有二十几斤,男孩力气却很有限,拔萝卜似的拎着安仔的胳膊甩在床上好几次,除了把自己累的大喘气让小孩笑的更开心,什么都没得到。

外面的大人一听里面传来的笑声,还以为他们真的玩得很开心,安仔的爷爷奶奶这才彻底放心,一边连连夸赞亲戚家的阿池懂事。

傅珀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可没忘记安仔大概就是在这一段时间没的,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个恶毒的小崽子。

这时候她都快忘了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满心都是急切,恨不得让这家人赶紧走。

可惜,伸手不打笑脸人,外地的亲戚来了,就算他们心里揣测也不好直接开口撵人。

不过很快外面的人就开始哭穷,图穷匕见的提借钱的事。

屋里的阿池也发现了,自己这样根本无法让受尽全家人宠爱的安仔受到任何实质伤害,他蠢得把自己的一切粗暴动作都当成玩耍。

坐在床脚憋闷的喘气,就在这时阿池视线平视正好落在对面的斗柜抽屉上,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阿池嘴角勾起阴狠的笑容,“安仔,你说爷爷每天都背着你吃糖是不是,正好今天他不在,我帮你拿吧……”

傅珀瞬间汗毛倒竖,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双眼瞪大脱口而出:“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