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手按在门口的警报按钮上,紧接着使劲拉开门,紧张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满心都是生怕她妈先一步冲出来的忐忑。
“程冲!之前是我答应的仓促了,我跟你道歉,你还想怎么样!”
杨雁出去的第一时间就把人往相反的方向拉,希望解决矛盾的时候尽可能离她妈住的房间远一点,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刚把人推到另一侧,就从1704出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妈常兰。
杨雁惊呼一声,“妈!”
常兰没看清是自己女儿拉着那男人,还以为是对方拉着杨雁,怒从心起,一个健步上前。
“放开我女儿!”想都没想的擡手猛的一把推在程冲肩膀上。
让人惊讶的是这一下子竟然就把一个178的男人推得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那一刻全场都安静了。
“妈?”杨雁瞪大眼睛。
程冲被一个横冲出来的老女人推倒也愣住了,翻身站起就要擡手给她一巴掌。
杨雁见他竟然要打她妈,眼珠一瞪,脚尖已经擡起来了,谁料常兰竟然一步也不动的钉在女儿前面,擡手一把抓住程冲的手腕。
扭头一喊:“赶紧进去关上门,报警!”
常兰瞪视着面目狰狞的男人,矮了20也丝毫不示弱,擡头挺胸腰背笔直,架着的手臂微微颤抖也丝毫不退。
杨雁擡起的脚尖落下,眼眶一红,竟然愣在那作不出反应。
程冲好歹是个青壮男人,一时被架住很快就要擡起另一只手反击。
说时迟那时快,竟然有另一个人紧跟着常兰从1704冲了出来,直接就朝着程冲肋下软处挥出一拳。
“砰!”宛如打在沙包上的闷响,一拳到肉!
“嗷!”一声痛苦的嚎叫,常兰手一松,程冲就疼的蜷缩在地上了。
“别动!”给了他一拳的人顺势上前,一个熟练地擒拿动作把人压得不得不趴在地上,后腰被膝盖顶着动弹不得。
“噢!!!放开!放开……”
杨雁忙把常兰拉回来退了两大步,眼泪汪汪的捧着她的手,“妈,你怎么样,他弄伤你了吗?”
常兰也很诧异的擡起自己的手来回翻看,一脸的难以置信,“刚才,妈妈挡住他了?”
杨雁哽咽的点头,“嗯嗯,妈你保护了我,哇!对不起,对不起!”紧紧地抱着她妈痛哭出声。
后面的对不起是她明知道事情会发生,还顺水推舟的没有及时处理好和程冲的感情问题。
常兰抱着女儿安抚的拍她的后背,“别怕啊,有妈妈在,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你,有妈妈在呢……”
结果杨雁哭得更大声了,这次是为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而哭。
忍不住抽噎的控诉:“妈,这句话我等了快三十年了……”
常兰面上恍惚的一怔,鼻头也是一酸,嘴唇颤抖的凑到女儿的耳旁,“对不起,是妈妈的错,妈妈早该好好保护你的。”
小时候杨爸的小三几次三番的闹到家里来是杨雁站在前面,就连她爸车祸过世的时候,婆家那边闹到法庭去抢赔偿款和遗产也是杨雁坚持立场,如果没有她恐怕母女俩也早就落魄街头了。
可是这些原本就应该是作为母亲的她站出来的,常兰却糊涂了二十多年。
……
“滴!”傅珀带着保安赶到17楼,就看到场面混乱到让人哭笑不得。
母女俩抱头痛哭,闹事的男人被人用外套像绑猪一样向后捆着手脚束缚在水管上挣扎着哼哼。
穿着T恤的中年男人一脸手足无措的站在母女俩身旁,时不时地擡手拍拍常兰的后背。
“哎呦!你们可算来了!这人突然出现在这里砸门,可吓死我了。”
1706的住户这才敢推开门,抱怨的指着一脸痛苦直哼哼的程冲,“赶紧报警!这人不知道怎么上的17楼,看着脸生肯定不是这里的住户!”
彭野连声抱歉的把人安抚回去,“放心,我们已经报警了。”
趁着混乱保安老张也从楼上跑下来,和其他人一起把程冲带走。
傅珀留下来给了母女俩一人一张纸巾,两人抱头痛哭了一顿,这才像是把前面的所有矛盾都哭没了,退开之后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你看咱们,都让大师看笑话了。”常兰先给女儿擦干净眼泪,捋顺她额角的发丝。
杨雁噗嗤一乐,“大师才不会笑我们呢。”也擡手给常兰擦起了眼泪。
杨雁一擡头,这才留意到站在一步之外的男人,敏感的神经立刻上线了,这人站的距离是不是离她妈太近了……
“妈,你刚才怎么从1704出来啊?”
常兰眼神闪烁的躲闪女儿询问的视线,“那,那个,你吴叔家里有沙袋,我去看他,看他打拳……”
支支吾吾的一番话再加上躲闪的眼神,在场都是成年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傅珀看了一眼同样露出不好意思表情的男人,这楼里的人都是她亲自筛过来的,对1704的住户情况还有几分了解。
这人叫吴中,他是工大的体育老师,丧偶独居,虽然年龄快六十岁了,却老当益壮,身上的肌肉块比年轻人都健硕。
怪不得刚才那一拳就能把程冲打的蜷缩在地上直不起腰来。
杨雁视线在两人身上打量,他们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不好意思,垂着头还时不时偷偷对视一眼,眼神闪烁嘴角却挂着甜蜜的笑容……
“你们……”
常兰连忙解释,“那个,我们一起健身认识的,经常碰上,这不就熟了吗,而且,而且……”正不知道怎么说,视线左顾右盼的突然看到傅珀了,“对了,大师不是说我们阴盛阳衰,应该补阳——”
此话一出原本很正常的一句话突然多了不该有的歧意,常兰脸颊瞬间就红了,都不敢看吴中,拉着女儿就冲进了电梯,“还要去报警,快走快走!”
傅珀也被这句话搞得很尴尬,无奈的对吴中解释,“吴老师别误会,我是看她有点缺乏运动,身体亚健康,这才说她应该去健身房运动,不是……那个意思。”
母女俩走了,吴中收回一直注视她们的视线,笑着摇摇头,“她跟我说过自己的情况,我知道大师你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最开始没有的意思,渐渐地也有了。
傅珀笑了,“没想到还歪打正着了。”
事后程冲被送到警局承认错误写了悔过书,虽然傅珀很久以前就算出来这次的隐患了,但是毕竟事情是程冲做出来的,缘来公寓也没有任何人给他上楼之路开绿灯。
杨雁为了找个借口让母亲搬出来匆忙答应了程冲的表白,事后才察觉不妥,郑重的跟他道了歉。
但是程冲为人偏执,今天喝了点酒被身边的人一刺激就冲动的跑来,想向杨雁问个清楚。
原本的情况远比如今更严重,杨雁和她妈常兰还住在一起,但是由于母女俩闹别扭,杨雁赌气的把自己关在卧室不出来。
程冲在外面砰砰敲门,嘴里污言秽语的乱喷,常兰气的脑子一糊涂就给开了门,结果可想而知,等保安上楼的时候母女俩已经被打伤了。
傅珀虽然预言了这件事,但是她却并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为了防止出事最近几日都在保安室随时防备。
杨雁为了以防万一也提前好几个月去学了拳击,想着就算面对一时的暴力也有还手之力。
最让人意外的则是常兰,傅珀原本以为激发出她为母则强的一面就已经算是成功了,谁料她竟然能挡住成年男人的一击。
真正的蜕变成了一个全新的常兰。
……
之后的某日,杨雁来找傅珀道谢,顺口抱怨了几句,听的傅珀吃吃发笑。
“我妈现在对健身热情暴涨,不仅天天去,而且在健身房的时间越来越久,现在连中午饭都让我自己解决。”
傅珀笑了,“这样还不好?”
杨雁长舒一口气,拄着沙发仰起头一脸的梦幻,“好啊,太好了,就像做梦一样。”
说着忍不住笑了,“对了,昨晚上我妈还约我出去逛街呢,她现在可喜欢打扮了,卖衣服的都以为她是我姐姐。”
傅珀也很欣慰,“昨天我出去吃饭正好在对面看到你们了。”
当时杨雁和常兰两个人互相挽着手,时不时的就头凑着头说话,从背后看可不就是一对感情很好的闺蜜一样。
哪还有当初杨雁来找她求助时被逼的差点崩溃的样子。
杨雁嘻嘻一笑,“还有她和吴叔,感情发展的也很好,吴叔这人不错,和我爸云泥之别。”
说到这对黄昏恋,傅珀和杨雁都忍不住笑了,谁能想到杨雁还没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常兰倒是先开花了。
临别时,杨雁感慨的看着傅珀,“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要是早遇到你该多好,现在回想以前的生活,才感觉那时候我怎么那么傻呢,就没想过带我妈去看看心理医生,就一个劲的自己忍着。”
傅珀把人送出门,轻轻的道,“你该感谢的是你自己,在这样的家庭中还能长成如今的你。”
杨雁微微一笑,“是啊,是该感谢我自己,感谢之前人生中的所有苦难成就了如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