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祯的大儿子林国与刘媛媛是在下乡期间结的婚。
回城后仅举办了两桌简单的酒席,邀请的都是亲近之人,并未大操大办。
而林祯的二儿子林家这次婚礼则显得更加隆重。
正逢改革开放之际,不仅举行了婚礼,还宴请了宾客。
二十桌宴席摆得再阔绰,也不会有人举报说浪费,因此前来祝贺的亲友络绎不绝。轧钢厂的几位科长主任到了,街道办的一些领导也没缺席,连已调任区里的赵主任、报社的小吴记者,以及西城的王妈、退休的刘婶等人也都来了。这一场面让陶秀容再次见识了什么叫排场。
她实在想不通,为何婆婆与奶奶要跟林祯这样的强势人物作对。这不是鸡蛋碰石头、自讨苦吃吗?要是能与林祯搭上线,那岂不是攀上了靠山?
席间,她悄悄地叮嘱起陶卫兵。
“弟弟,看见了吧?这才算城里真正的高手,跟普通人不一样,你可别傻乎乎地惹毛了林叔。”
陶卫兵冷哼一声:“林叔是我的上司,我哪敢啊?”
陶秀容严肃地说:“记住了,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绝对不能这么做。虽然我们现在依附于贾家,但他们的恩怨我们管不着。我和你跟林叔之间,毫无冲突,懂了吗?”
陶卫兵笑着回应:“明白,上次槐花他们跟林栋那些人闹矛盾时,我就当了闷葫芦。”
陶秀容点点头,笑了一下:“这就对了。我们姐弟要在京城站稳脚跟,最不能开罪的就是林叔了。看看你结交的朋友,全都是大人物啊!”
陶卫兵低声说道:“姐姐,其实你还不清楚,真正的重量级人物在包厢里呢。一个是几万人规模的轧钢厂杨厂长,还有一个更不得了,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连杨厂长都对他毕恭毕敬,而且还有警卫跟着,外面那些科长主任算不上真正的大佬。”
“什么?天啊,这……唉,实在想不明白,婆婆和奶奶当初是怎么和林叔闹翻的。”
陶秀容虽震惊却更觉疑惑。
陶卫兵说:“我工作这段时间听闻了些往事,归结起来就是贾家想占林叔的便宜,还惯着姐夫,加上贾奶奶在世时与林叔家有过几次争执,唉……玉华姨和已故的大爷爷也有原因,事情太复杂了。”
陶秀容道:“不管怎样,我们兄妹和林叔他们并无矛盾仇恨,你千万别因要娶小当而听她的话。看看贾家现在的处境就知道了,若她们当初和林叔家关系融洽,也不会落到现在这般境地。”
“明白啦,姐。放心吧,我现在什么都听小当的,不过要看什么事,小事我按她说的做,大事还是由我决定。”
“那就好。我和贾梗之间的感情,也就是一点亲情,他出事后我就没再深究。以后贾家的事,只要不影响我们兄妹的利益,我也不会多嘴。表面上我们是贾家人,但实际不能被她们牵着鼻子走。”
陶卫兵点点头,低声问:“姐,要是我真的娶了小当,能不能住进贾家?”
陶秀容笑答:“你要是真娶了小当,我就搬到外屋,让你们住里屋。”
“那,那婶子,就是我未来丈母娘,还有何叔呢?他们住哪儿?”
“等你真娶了小当,就从每月工资里拿出点钱,给他们租房子住,这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态度恭敬,傻爸那边也好说话。”
陶卫兵皱眉道:“你还叫爸,别像小当和槐花那样喊傻爸了,哪有叫老子傻子的,何爷爷最讨厌这种说法了。”
“好,我改。”
被林祯的气派震慑到的,除了陶秀容姐弟,还有二大爷刘海中。
见阎埠贵的三个儿媳都在酒楼工作,刘海中心生羡慕。
“哎呀,老阎啊,你家三位儿媳都在这里做事呢?每月能挣多少工钱?”
阎埠贵笑着夸耀:“总归比工厂里的薪水高些,不是一点点多,就单是于莉那份,一个月就够解成半年用的了。”
“啥?这么高?那你为何还让解成待在工厂呢?怎么不让他到酒楼帮忙?”
阎埠贵笑答:“解成做不来酒楼的事,于莉已是大堂主管,夫妻俩在同一地干活不大合适。不过年后解成也不用上班啦,跟许大茂一道儿,打理林祯的建材企业。”
瞧着刘海中艳羡的模样,阎埠贵越发自豪,
随后又道:“我家老二解方,老三解旷,也打算投奔林祯,嘿嘿,听说明年他就要建新厂房了,希望能给俩小子安排个岗位。”
刘海中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贰大妈伸手拧了他一下。
“都怪你以前胡来,和谁过不去不行?偏挑林祯作对,看看人家阎家,比你会打算得多,如今过得比你好上百倍哩!”
刘海中涨红了脸道:“对、对、对,我老糊涂了,我……唉?林祯来啦,待会儿我要敬他一杯。”
林祯逐一敬过各桌宾客,让大家尽情享用美食美酒。
到了刘海中这一桌,刘海中特意空出座位,硬是要林祯坐下来。
“哟!二叔,您这是要跟我斗酒吗?您斗不过我的,我可不能让您喝多了,您的身子受得住吗?”
刘海中笑着说:“没事,今日不成醉鬼我不回家,来来来,二叔我给您倒一杯。”
“且慢且慢,哪有长辈给晚辈斟酒的道理?我先敬贰爷和叁爷一杯!”
阎埠贵笑着点头:“好,好,妥妥的。”
酒过三巡,刘海中拉着林祯聊起心底话来。
“林祯啊,有些事情最近我常想起。要说后悔,那肯定是假话。尤其是当初没管教好三个儿子,后来又对当官上了瘾,差点跟了李怀德,还好及时被制止了,否则别说跟你一起喝酒,恐怕连正常的生计都难保。”
林祯笑着问:“二叔,您今天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有什么事?”
刘海中嘿嘿一笑:“你知道的,光齐光福的钱都被棒梗骗得差不多了,贾家那边也欠着账,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填补窟窿,连过年都不敢带媳妇回娘家,真是愁死了!”
林祯摇摇头:“是挺不容易的,不过这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至少没跟棒梗走到那一步。”
“嘿,我的孩子们虽然不成器,但跟棒梗可不是一路人,绝不会走到那一步。毕竟他们小时候挨过不少打,不像棒梗那样被宠坏。”
阎埠贵打趣道:“你大儿子光齐不也是被宠大的嘛?”
“哎哟,老阎,你别拆台呀!”
“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逗你呢,看你急的。”
刘海中嘟囔了一声,瞪了阎埠贵一眼,转头又对林祯说道:“你看,我想让光齐光福去你那里帮忙怎么样?还有那两房儿媳妇,能不能安排到酒楼工作?也算是帮他们渡过难关了。光齐现在还在轧钢厂卫生科扫地,光福的工作也不太稳定,这点工资连还债都不够,他们……”
“嘿,二叔,酒要是不够,我让于莉再添些;菜要是不够,我让马华再加菜。今天咱们不提工作,只图个开心!”林祯的建筑队眼下正缺人,未来的工厂也需要人手,但这人可不能随便招。不知道对方品性也就罢了,若知道了品性不好,那肯定是不会要的。刘光齐和刘光福为何会被棒梗骗?不仅因为他们贪念太重,还想借李副厂长之手报复自己。
林祯绝非什么仁慈无边的大善人。阎解成兄弟仨本分老实都还没安排到他的工厂,更别说刘光齐刘光福了。听刘海中说想让自己收留刘光齐刘光福,林祯立刻找了个借口走掉了。
转了一圈,他找到了刘光天。
“光天啊,咱爸的意思是让你带上光齐和光福,说这样能多挣点钱还债。现在也就建筑队缺人,你要愿意带他们就收下,不愿意的话,就回去跟爸说一声,好好还债也没人催你们,可别往我们这儿塞。”
刘光天皱眉道:“真是的,把我们这儿当成垃圾场了?我爸也太能想了。林哥您就别管这事了,我大哥那人呀,让他干啥啥不成,光福也就是个小厂混日子的,真把他们弄到建筑队里,肯定一个比一个滑头!”
“行,你自己看着办吧,别闹出事来。”
晚上酒席结束后,刘光天一回到家,发现大哥刘光齐和三弟刘光福正窝在屋子里嗑瓜子。
刘光天气得不行。
“诶,大哥,光福,咱爸不是说你们俩欠债还不起吗?怎么还有闲心在这儿嗑瓜子呢?”
刘光齐瞄了眼刘光天,轻轻勾起嘴角:"不去嗑瓜子还能干啥呢?咱们又不像你,是建筑公司的经理,工厂放了假,不就在家闲着玩呗?"
刘光天语气带刺:"工厂停工了,也能找点事做。街上有些临时工招工的地方,自己的问题要自己想办法,别老指望咱爸帮你们找工作,你们都多大了?"
"哎哟,刘光天,你这说的是啥呀?谁让咱爸帮我们找工作了?"
"今儿个咱爸跟林哥说了,想让你们跟**一起干。我提前告诉你们,我手下不留闲人,要是你们这样的人来上班,头一天我就把你们辞退!"
听到刘光天的话,刘光齐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刘光天,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啊,什么清高呢?手底下不养闲人?哼,我们是靠你养吗?出了事,你给过我们一分钱吗?"
刘光福也跟着冷哼一声:"对啊,二哥,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我们也没叫爸去找林祯帮忙,我和大哥跟你不一样,我们才不会拍马屁呢!"
刘光天冷笑一声:"管他谁让咱爸去求情的,我这儿的建筑公司可不收懒汉。"
刚说完,贰大爷刘海中便走了过来。
"这是我主动为他们求情的,没谁指使!光天,他们是你的亲兄弟,现在你混好了,该拉他们一把。"
刘光天扫了一眼七嘴八舌、一脸不满的刘光齐和刘光福,不由自主地笑了。
“爸,你就别操心了,他们要是真为了钱发愁,就应该更努力些。我的地位都是靠自己拼出来的,不是你给的,也不是兄弟们帮忙的。自从接手林哥的建筑公司,我在工地上一待就是半个多月,连轴转干了二十多天,才勉强把两支工程队运转起来,我容易吗?”
“嗯,你是挺不容易,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位置,连专车都配好了。可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亲兄弟陷在泥潭里爬不出来吧?”
“爸,他们是自己不想爬出来呀。你看他们那悠哉的样子,在泥坑里扑腾得还挺起劲。真让他们跟我一样,住工地、日夜连轴转,你觉得他们撑得住吗?”
刘光天的话让刘海中顿时哑口无言。
大儿子刘光齐从小就娇生惯养,这辈子受过的最大罪,就是在轧钢厂卫生科打扫厕所了。
确实没人比得上刘光天这样豁出去拼命干的。
三儿子刘光福虽然没被娇惯,但性格懦弱让他成了个滑头,从没替父母干过重活。家里的活计还得靠儿媳们去做,这种体力活他们根本吃不消。
见老父亲被自己顶得说不出话,刘光天这才放缓了语气。
微微一笑说:“爸,我得赶紧回工地了,大年三十也得守岗,就不陪您聊天了。我先走啦,初一再来给您拜年。”
刘光天离开后,刘海中对大儿子和三儿子更加看不上眼。
偏偏刘光福还不知趣,咧嘴笑道:“爸,妈呢?今晚吃什么呀?中午吃了酒席,晚上可不能太寒酸了,过年嘛。”
啪!
刘海中冲过去甩了刘光福一巴掌,打得他捂着脑袋直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