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见过老师。”
楚怀瑾的学生礼让唐望晴讶然不已,那双圆溜溜的眸子好奇地在二人之间流转——爹爹竟能成为太子殿下的授业恩师,当真是深藏不露!她望着楚怀瑾垂首行礼的模样,忽觉这位平素冷峻的太子殿下褪去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倒像是寻常人家求学的少年。她下意识望向父亲,只见唐叶舟微微颔首,袖口下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鎏金药囊,似是在平复翻涌的心绪。
“既已来了,便护着望晴回府。”楚怀瑾直起身子,视线掠过唐望晴渗血的肩头,语气不自觉地沉了几分,“她受不得再折腾。”
唐叶舟沉默片刻,上前一步解下墨色大氅披在唐望晴身上,将她颤抖的身躯裹进带着体温的衣料里:“望晴,听话。你若有个好歹,为父……”他的声音陡然发涩,喉结重重滚动,鬓角的银丝在火光下泛着刺目的白,恍若一夜霜雪。
“可是泊明……”唐望晴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唐清渝伸手捂住。他红着眼眶摇头,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晴晴,你先顾好自己。二哥已带人追了上去,泊明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何况无名还在马车上等着你。”
楚怀瑾转身欲走,却又顿住脚步,反手抛出一枚刻着东宫纹章的玉牌:“凭此可调动城门守军。唐大人,看好令爱。”他的目光扫过唐望晴眼底的倔强,补充道,“护城河的事,本宫必追查到底,绝不姑息任何凶手。”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缓缓启动时,唐望晴掀开竹帘,望着楚怀瑾率领骑兵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腰间忽然触到硬物,低头一看,竟是方才攥皱的东宫令牌,鎏金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唐叶舟默默将温热的药汤塞进她手中,茶汤表面浮着几片枸杞,氤氲热气中混着当归的苦香:“每次出门都要受伤,若你娘在这儿……”他声音微颤,终究没再说下去。
“爹爹……”唐望晴握着还带着父亲体温的药碗,汤药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我知道您和二哥担心我,但泊明于轻雪而言是血亲,亦性命攸关之人,若寻不回,她怕是要疯了。我不能坐视不管。”
唐叶舟长叹一声,伸手轻轻替她拢了拢滑落的披风:“傻孩子,我岂会不知你的心意?但你如今伤重体虚,贸然涉险只会添乱。你且安心养伤,待痊愈后再参与调查不迟。二哥和殿下已布下天罗地网,定会寻到泊明。”
唐望晴沉默片刻,知父亲所言在理,遂轻轻颔首:“女儿明白。待伤势好转,女儿自会协助调查。”
唐叶舟抬手抚了抚她汗湿的鬓角,眼底满是疼惜:“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待回府后,你便收拾行囊,明日搬去城外庄子静养。”
“啊?”唐望晴抬眸望向父亲,眼中满是惊讶,“为何要去城外庄子?”
“城外庄子环境清幽,远离城中纷争,最宜养伤。”唐叶舟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何况无名伤势未愈,正需人照料。你二人同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为父已安排了贴身侍卫与医术高明的大夫驻守庄子,你只管安心调养。”
唐望晴望向车厢角落沉睡的无名,他苍白的面容在月光下泛着病弱的清辉,腕间还缠着她替他换绷带时不小心留下的红痕。她咬了咬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女儿听爹爹的安排。只是城里的局势……”
“无需担忧。”唐叶舟打断她的话,指尖轻轻叩了叩车壁,“有我与殿下在,自会料理妥当。你只需静心养伤,莫要胡思乱想。”
柳琳琅早已候在右相府门前,望见马车停稳,立刻踩着晨露迎上来,素色裙裾掠过青砖,绣着缠枝莲的袖口扬起细碎的风。“望晴!”她将女儿紧紧拥入怀中,声音里带着哽咽,“你可吓死娘了,若有个三长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