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救命参(2 / 2)

关山月 第九杯茶 1782 字 6个月前

心头一番天人较量,百里子苓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把那老山参拿了出来。显然,她这一举动让桑吉非常吃惊。

不只桑吉吃惊,易风更是惊掉了下巴。

“桑副将,你说,咱们将军是不是脑子不对了?”易风这样问桑吉的时候,桑吉默默点了点头。心想,哪里是脑子不对了,是脑子钻到钱眼里去了。

“平日里,那老山参她可宝贝着呢,说是救命参。这怎么,怎么就给了那小子。那小子死沉死沉的,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背他回来了。”易风又道。

“易风啊,这个事嘛……”桑吉觉得易风有点落寞,想安慰两句,不过,易风没给他机会。

“桑副将,难道说,将军真看上了那小子,要招他做上门女婿?”

“啊?”桑吉无语。这话是他前两日与百里子苓闹着玩说的,这怎么还有人当真了。

一个半大小子的忧伤,桑吉这个大才子一时间竟然无法安慰。

夜色已凉,西风正紧。

今夜,北楼关里格外寂静。

桑吉拖着那个伤痛身子正在写奏疏。两年前,皇上派他到北楼关给百里子苓做副将,便许他密奏之权。他是皇贵太妃的亲侄子,皇上对皇贵太妃孝顺,同样也倚重皇贵太妃的娘家人。说起来,当年皇上能登大宝,桑家也是做了不少努力的。所以,皇上信任桑家,派桑吉来北楼关,一方面是历练,一方面是替皇上盯着西北的门户。

密奏之权,说起来了不得。其实,这奏章也不好写。桑吉披着衣衫写了几句,又停下笔来。怎么措词,怎么拿捏这个度,都是伤脑筋的事。写写停停,反复斟酌,花了不少时间,好歹是把奏疏给写好了。

起身看窗外,明月高悬,淡淡银光洒在窗前。

“将军在做什么?”桑吉询问了亲兵。

“将军刚刚去了城外的义庄。”亲兵答道。

“义庄?我倒是忘了。”桑吉自语了一句。

明月照边关,清辉染烽烟。万里人寂寥,阖家举头看。

来北楼关两年,桑吉也逃不了思乡之苦。

城外,空旷的黄土台塬上,一大片空地被半人高的土墙围了起来,这里,是北楼关专门停放尸体的地方。平日里,义庄除了土墙和几间破屋子,并无其他。但一场大战下来,这土墙里便添了许多亡灵。

百里子苓一一看过每一具尸体,有的尸体面目全非,看着十分吓人。但是,对于见多了尸体的沙场将军来说,这又有什么可怕的。死了的人,不能再做什么,反倒是活人更可怖。

“最后一夜啦,天明就送你们上路!”这声音里有几分哽咽,哽咽之余,还有几滴清泪。将军泪,只给死去的将士。

易风在门外守着,每次这种时候,百里子苓都需要自己待着,她要静静地送他们最后一程。

月到中天,百里子苓才从里边出来。易风拿了披风要给她披上,她擡手拒绝,身子凉些没什么不好,总比心凉要好。

“南颇那边,什么动静?”回去的路,百里子苓问了一句。

“看守的士兵说,昨晚桑副将走了之后,他便像个死人似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吓了他们一跳。中午,给他送饭的时候,看他用稻草扎了几个蛐蛐笼子,之后就一直发呆,像是魂儿被人抽走了一样。”

“蛐蛐笼子?”百里子苓停下脚步,她记得,小的时候,父亲和兄长也为扎过蛐蛐笼子。荒原上随手采来的野草,在父亲和兄长的手里几下翻腾,就变成了一个好看的小草笼。她也曾拿那笼子去抓过蛐蛐,夜里就放在自己枕头边上,听着那小东西叫个不停。

“走,去看看这位南先生。”

百里子苓加快了脚步。南颇扎了蛐蛐笼子,看样子是想他的小女儿了。本来以为全家都死了,如今突然得了小女儿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作为父亲,他的心头肯定会生出些奢望来。

夜深人静,南颇并没有睡下,而是呆呆地坐在地上,手里拿着蛐蛐笼子,有时候笑,有时候又哭,像个疯子。

“他这样,多久了?”百里子苓叫来看守的士兵问话。

“回将军,天黑之前,他突然唱了个小曲,之后就这样了。”士兵答道。

“将军,他不会是疯了吧?”易风问道。

“疯了?”百里子苓打量了一番,“他才舍不得疯。”

百里子苓的声音不大,但南颇却把这话听得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