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已经吓得慌了手脚,一边掏手绢一边念叨:“怎么,怎么还流鼻血了?”
“你,你喝了多少酒?”公公一脸疑惑的问。
“酒?”温喜兰把手绢卷成个柱形塞到鼻子里,瓮声瓮气的道:“酒都被我喝光了啊。”
老两口听后均是满脸的一言难尽,婆婆慌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才指着厨房道:“我去给你泡点菊花茶,清清火,你坐着别动。”
这一夜,温喜兰又是燥热又是撑得慌,到了凌晨四点才躺下睡着。婆婆围着她打转,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回屋休息。
“我就知道王利利的妈妈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于千山擡手推推快睡着的老伴,“我觉得,年轻人的事,得找年轻人出主意才管用!”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温喜兰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立马又生龙活虎起来。她先是收拾了一遍屋子,又去喂了池子里的金鱼和香雪,等公婆起来又去打了招呼。
吃早饭的时候,公婆都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平时爱说话的公公,这次竟然一句话都没有。
饭后,温喜兰准备回知兰堂裱画,秦勇的画可以做最后一步装框的工序了。她找婆婆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回到知兰堂后,父亲已经做好了画框,温喜兰只用了一上午便把画装好了。
她本想打电话通知秦勇来取画,恰巧父亲说有几幅画需要她给顾客送过去,温喜兰干脆顺道把秦勇的画也捎上了。
洸河路88号在新盖的一片国企家属院里,独门独户的二层小楼,大门冲着马路,在一片灰噗噗的旧房子里显得格外神气。
温喜兰老远就看见画着巨幅‘格格巫’的一个大门,它是最近很火的动画片《蓝精灵》里的反派形象。不用仔细看门牌,这一定就是88号了。
停好自行车以后,温喜兰把挂在后轮一侧的画框取了下来。这幅画被她包裹的像个粽子,生怕路上被别人看见画里的人。
“哎,姑娘,你去那家干什么?”
温喜兰刚要去按门铃,就被一个女人叫住,她抱着画视线不好,只能略微的侧过脑袋,尽量保持礼貌回道:“阿姨,我给这家送点东西。”
“哎,你别去!”阿姨嫌弃的飞快摆着手:“这家住的不是正经人!黑天白天的一堆小青年,男男女女的,不干正经事…,闺女,我瞧着你是个正经人家的好孩子,可别跟他们往坏里学!”
听她这样说,温喜兰心里先是一惊,不过想想手里的这幅画,她立刻明白了过来。
陵澜是个小县城,老百姓朴实而又保守,看不得这种画更看不上秦勇这种画家,很正常。
“不会的阿姨,我就把东西给这家送过去,我有个画画的顾客在这里,他瞧着也不像坏人。”
那位阿姨听了一脸失望的摇摇头,嘟嘟囔囔的走了。
温喜兰上前按了门铃,等了好一会儿,院子里传出开门声,有个女人的声音混着嘈杂的音乐声响起。
“门没锁,你自己进来就行!”
得到应允之后,温喜兰推开‘格格巫’图案的大铁门走了进去,正对着的是个迎门墙,与温喜兰见过的所有迎门墙不同的是,这上面画的是玛丽莲梦露那张经典的风中捂裙子的照片,背景用了高饱和度的红黄蓝色,非常有视觉冲击力。
房门呼啦啦打开,震天响的音乐冲了出来。
‘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千里,有的说没得做怎知不容易…’,歌手压着老烟嗓唱的热血沸腾,这歌温喜兰在林雪雁家里听过,说是眼下特别流行的,叫摇滚乐。
“哟!这是谁呀?抱这么大个东西?”一个姑娘的声音响起,咯咯的笑着走出来,接过温喜兰手里画框的一角。
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一张画了浓妆的脸出现在温喜兰面前。她长得很标志,一头黑色卷发,夸张的妆容让她原本带着朝气的脸上多出几分急促感,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高跟鞋一样。
不过视线下移到垂在脖颈处的红珊瑚耳坠,温喜兰立马认出来,对方很可能就是画中的那个姑娘,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诶?这个妹妹长得倒是很清纯,水灵水灵的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对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也在打量温喜兰,“就是打扮的太保守了。”
温喜兰被她盯着看的有些心虚,只礼貌的笑了笑。
进屋以后,帮忙擡画的姑娘冲着楼梯喊:“秦勇!送货的到了,来付钱!”
楼上的音乐震耳欲聋,姑娘的声音就像丢进大海里的小石子,完全被湮灭。
“算了,我带你上去找他!”姑娘熟稔的拉起温喜兰的手,不由分说就往楼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