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仪贞掩唇笑道:“他们都走了,苏先生陪着裴公回了寒院,肯定又要喝到天明了。你兄长这几日也被他们灌得够呛。”
梁映章嗓子眼儿仿佛被堵住了。
“我已经……好些天没见到兄长了。”
“这也难怪。裴公是宋清辞最尊敬的人之一。裴公辞任白鹿书院院首后,游历四方离京多年,如今难得回京,他自然是要陪着的。”
“这些我都不懂。”
宋清辞的这些事,梁映章都不怎么清楚,他的好友同僚里她只认识两个,一个是韩舒,一个是谭念月。再加上傅仪贞的话,就是三个。
这样一想,她对兄长算得上是所知甚少。
“我这里有一份东西,要你帮我交给夫人。”傅仪贞递出手里的物件,丝绢包裹之下,是一本颜色泛旧的书册,《异花注》。
傅仪贞道:“夫人喜欢侍花,这本《异花注》是我一位贴心的朋友无意之间寻得,送给了我。她想让我讨夫人欢心。我和你兄长之间的事,你也知道了吧?所以这本书,还是由你替我给夫人。”
梁映章怎么会不知道,远伯侯府在三芳斋订的一千份订亲喜饼还是她发明的呢。
“夫人很喜欢傅姐姐。我也喜欢你的。是兄长没这个福气。”梁映章握住她的手,“我要是男人,我一定娶你。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这么想的。”
傅仪贞被逗笑,“你这小丫头,嘴真甜。”
梁映章突然生出一些舍不得,要是傅仪贞嫁给兄长,她肯定是高兴的。
“你知道宋清辞喜欢的人是谁?”
“傅姐姐知道兄长喜欢过谁吗?”
两人异口同声,都想到一块儿去的。
随后,她们相视而笑,仿佛这个问题已经被对方解答了。
傅仪贞离开前,似是想起了以前的旧事,回头说道:“要说宋清辞喜欢过谁,还真有一个人。他在书院读书时,与一位同窗走的最近。那时候我还年幼,很是羡慕他们两人之间不顾世俗礼教的情谊。”
“那个人不在京里吗?”
傅仪贞面色感伤道:“如今回来了,也不知还会不会再走?”
***
梁映章把《异花注》拿给了陈嫣,她果然爱不释手,当即忘情地捧读起来。
回到朗水院,梁映章开始盘起账来,只要柿子饼在三芳斋继续卖,就会给她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
然而,几日后,胡掌柜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市面上开始出现了相同的柿子饼,并且口味丝毫不差,连京城里最有名的玉馐斋也出了相同的金”柿“良缘喜饼,因为名气大,很多顾客都去了那边。
后来胡掌柜进过查实,是三芳斋里的一名伙计心把做饼方子誊抄了几份,分别卖给了其他店里。
如今市面上都在卖这种饼,已经不值钱了。
好梦做了没多久就碎了,梁映章有种重新跌入谷底的感觉。
***
又要回到侍郎府做功课。
梁映章不情不愿地从马车里下来,勾起书袋子挂在肩上,正迈上台阶,低着头,没留意到上面走下来的人,昏昏沉沉地撞了上去。
“你没事吧?”对方扶住她,开口询问道。
书袋子掉在地上,还没等梁映章回答,许云君率先拾了起来,轻轻拍去上面的灰尘,还给了她,“下回走路要小心哦。”
是上回在书院看见的那名气质出众的年轻女子。
梁映章望着对方坐上轿子离开。
“这位是谁?”
冯魏道:“这位是主子的同窗好友,别号“静川君”的许云君雅士。与主子都是裴公的得意门生,五年前与裴公游历讲学去了。如今与裴公一道回了京。”
梁映章讷讷点头,八不离十她就是傅仪贞提到过跟兄长关系匪浅的那位同窗。
***
芳草斋,清水白墙,青黑色的砖瓦片,如鱼鳞纵横。
夕阳斜照下来,将疏影刻画在了上面。
梁映站在屋檐下,看见那只三花猫在角落里拖着一根长长的东西,不停地撕咬,那个东西几乎不成原型了。
啊……是她送的那只小狼豪,成了猫的玩具。
身后的书房内,传来了宋清辞仔细的叮嘱:“小心收好,放在向阳面的书架子上,这样不易受潮。”
冯魏戏说道:“看来主子真的很喜欢静川君送的这本书册呢,一直不肯放下。”
“她人呢?”
“小姐刚才还跟着一道进了院子,兴许在院子里玩,小的去叫回来。”
冯魏刚转身出去,就撞上了进门来的梁映章。
只见她眼睛通红,目光绷得笔直,手里紧紧握着一支笔杆,“你若是瞧不上还给我便是,何必糟蹋了它!”
愤怒地说完,便将那支笔砸向了一脸愕然的宋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