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刚躲好的秦芜恰巧看到这一幕,心里也害怕,其实脑子里也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自保要紧的,可偏生脚不听话,动作比脑子快下意识的就冲了出来。
那边跟七八匪徒缠斗艰难的谢真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心肝都差点吓飞,“芜儿……”
该死的!一个既定会死的孩子而已,何值当她去冒险卖命?
明明上辈子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啊。
是了,是了!是自己这只蝴蝶扇飞的翅膀改变了许多,因着填海铃铛之变,因为送行之故,就因那些包子,可恶!
哪里顾得上还跟这些贼子缠斗,谢真猛力撞击开再度袭到跟前的大刀,一个侧身飞渡,谢真脱离战场急速飞向前头冒险的秦芜。
秦芜哪里听得见看得见这些,她此刻的注意力全被空中落下的小身影吸引,好在眼明手快,秦芜运气绝佳,避过匪徒成功的接到了落下的小家伙,却因为惯性力太大,秦芜一个趔趄,与此同时,身边明晃晃的刺来两把大刀。
秦芜无法,紧抱着怀里已经吓傻的小家伙准备来个就地一滚,不想这时谢真杀到跟前,先用身体撞开一刀,旋身挡在秦芜身后,硬生生举着木枷迎向迎面再砍来的一刀。
算计着力道角度,木枷成功被砍劈开,虽然两手还卡在木枷上,身体却得了自由,谢真把散成两半的木枷当武器,一左一右挥的虎虎生风,却因为靠的是腕力,而不是手握木枷,为护住身后人,谢真的手腕都被木枷磨的鲜血淋漓。
这一幕秦芜看的心肝发颤,顾不上心里升起的那抹异样情绪,眼看眼前又攻来一人,她抱着小家伙下意识一个弯腰下马,不想天暗,事急,看不清脚下,秦芜倒霉催的踩到枯枝,咔吧一声,下马一个趔趄就倒。
倒下的瞬间,秦芜还下意识护住怀里的娃,而边上的谢真见状,下意识反身来抱,三个人就这么你抱我我抱你,抱成一团咕噜噜的滚下了路边斜坡,滚入了山矮一侧的灌木丛,也成功的让他们暂时脱离了战圈。
许是谢真他们这边就一个娘们,还有个凶残的家伙护着;而糖葫芦串串上还有那么多娘们,还没有人护,孰轻孰重如何选不比提。
一声吆喝,匪徒们立刻转身,拽着葫芦串就跑,而这厢摔的七荤八素的秦芜忙就检查怀里的娃跟护住自己的人。
“谢真,谢真?你还好吧谢真?”
娃还好,没受伤,就是呆了,谢真却不对劲,身上鲜血淋漓的也不知是哪里受伤,眼下人还喊不醒看着是昏迷了,秦芜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娃动手检查,却哪里知道这人哪里是晕了,而是……
护着秦芜滚落的瞬间,谢真意动,豁出去了,哪怕冒着被小妻子发觉的风险,他也不能拿妻子的命赌。
于是一落地,在怀里的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谢真鬼身再度出窍,面对着肉身快速倒飞脱离,霎时间阴风起,裹挟着地上的碎石残枝徐徐飞起,仿如修真画面般,在秦芜根本关注不到的暗夜下,在大多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半空,谢真浓郁的鬼影无声无息的飘荡齐上,一个挥手间,悬浮的碎石枯枝犹如利箭般激射而出。
它们就仿佛自己长了眼睛般,带着势如破竹之力,眨眼间准确无误的射入周遭匪徒们的身体。
“啊……”
“啊啊啊……”
“不好,有弓箭手。”然提醒已是来不及。
一个,两个,个个倒下。
谢家女眷得以自由,却后怕的根本顾不上变故何来,黑下来的林子里早不见黄昏的太阳,依稀的亮光只能让她们看见身边纷纷倒下的匪徒。
看着负伤累累,或倒地装死,或早跑没影子的男丁,女人们一个个只顾着哀哀戚戚。
谢真确认秦芜这边暂时没了危险,转身呼啸着就往前头匪徒群而去,准备速战速决。
当鬼还真是好,没了身体的负累动作轻又快,眨眼就飞窜到了前头战斗正酣的地方。
谢真并未停下,瞄中正被两个匪徒围攻,身上连连挂彩疲于应对的葛飞,他一个飞渡过去,与葛飞错身而过的时候一手轻压下葛飞的头,让其避开头顶劈来的□□,一手轻擡,两指一夹,成功夹住偷袭的□□。
对方先是一愣,狠狠的把手中的刀再往前送了送却不得寸进,匪徒发狠的想要拔刀再砍,谢真却不给机会,一个用力,居然直接夹断了那厚厚的刀身。
只听一声铁器折断的脆响,被压了头的葛飞反应过来,急急擡头来看,这才后知后觉,眼前突然出现的黑影人是帮手。
刚才要不是这位仁兄,他的脑袋怕是就被开了瓢了。
不过这丫厉害啊,那可是□□,刀身那么厚,这位好心仁兄只用两指就轻松夹断啦?这是何等功力?
葛飞才要道谢,不想谢真一脚踹开拔刀不成的匪徒,手上一个旋转,手中半截刀身就罩着自己的脑袋而来。
葛飞只觉我命休矣,这哪里是什么帮手,这是煞神啊!
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葛飞苦笑一声,闭眼等死,不想头顶一凉,鬓发瞬间洒下,既定的疼痛却迟迟未来。
等身边骤来的冷意一消,葛飞看着头戴熟悉斗笠飘然远去已经跟匪首战成一团的飘逸身影,葛飞下意识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脑袋上哪里还有什么斗笠?哪里还有什么发髻?
葛飞不由嘶了一声,只觉头凉脖颈凉。
“头,您没事吧?”
就在葛飞后怕不已的庆幸苦笑之时,手下解差靠拢过来,一刀砍翻自家头儿身边的匪徒,见自家头儿还愣神,手下不由关切,葛飞被唤回神志,赶紧提到再度厮杀起来。
“啊,兄弟们杀啊!”
“跟他们拼了……”
“跑啊,快跑……”
说是那么多,其实从谢真脱离己身,到救下葛飞抢了人家头顶的斗笠戴上就跑,咳咳,是戴上就去干架,其实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鬼王出马,区区凡人哪里是对手,更何况谢真还起了杀心。
就靠着手中半截刀身,谢真鬼影如过无人之境,急速飞渡,与大刀挥的虎虎生风一刀就能带走一条性命的大当家一个照面,鬼魅身影与其错身而过,得意洋洋的大当家人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觉脖颈一凉,再一抹,滚滚热流喷薄而出。
“啊。”
“大当家的……啊。”
身边匪徒见状惊恐不已,凄厉的喊才起了个头就戛然而止,视线天旋地转,待到停止转动,放眼看去,视线高度蓦地变矮不说,眼前的血色山林下不断倒下的身影,以及近前那具还在举刀的无脑身体……他怎么看的那般眼熟?
那是,那是?啊,他想起来了,那是自己的身体。
匪首伏诛,凶悍的匪徒一个个倒下,几乎做到了一步杀一人的谢真,犹如一股强心剂注入我方势力,剩下的匪徒心里有了惧怕,心生退意,因此给了解差喘息,正苦逼的疲于对敌,心里绝望的想着今日自己怕是要折在此地的解差们,看到突来的变故只觉绝处逢生,心里霎时涌起股股求生意,手中武器发了狠的挥舞。
“杀呀,杀呀,不能让这些匪徒给跑啦……”
场面瞬间一面倒,五十匪徒渐渐减少,直到最后一个都没能跑掉。
砍翻眼前最后一个贼人,葛飞一抹脸上的血与汗,赶紧去寻刚才的救命恩人,见对方带着自己的斗笠就要远离消失于暗夜,葛飞急了,紧走两步追上。
“恩人且等等,恩人……”
急着回去看老婆的谢真顿住,不带感情的眸子扫来,葛飞一个激灵,只觉浑身连骨头缝都是冷的,不过想到救命之恩,葛飞还是忍住心颤,两步上前,抱拳躬身,“在下葛飞,京都人士,是负责给朝廷押解人犯的解头,今日救命大恩无以为报,恩人……”
“葛飞是吧?大理寺那个胖子狱丞是你姐夫对也不对?”
葛飞诚心道谢,感激的话说的激动,可不等他说完,心里有气还被叫住的谢真立即就打断了他,冷哼着皮笑肉不笑的来了这么一句。
葛飞一呆,完全不理解恩人何出此言。
谢真见状,突然摘下头顶抢来遮掩己身的斗笠,手腕轻轻一扬,斗笠打着旋儿的就从黑暗中飞旋而来,直逼葛飞的面门。
葛飞下意识擡手去接,接是接住了,人却不由被带着倒退了好几步,要不是身边惊呼的兄弟及时出手相护,他都能被区区斗笠带的倒飞出去摔个狗吃屎不可。
葛飞悄悄甩了甩吃痛发麻的胳膊,心里暗暗评估对方的实力与立场,心里发苦,自己干嘛要多事喊人,万一再对自己动手?
就在葛飞胡思乱想的时候,谢真的警告紧随而来。
“葛飞,你姐夫的话,你好似记不住啊。”
葛飞大惊,“恩人此话怎讲?”
怎讲?谢真冷笑,看了眼葛飞披头散发的脑袋,又轻点了下某人手里的斗笠,轻描淡写。
“葛飞你且记着,谢家二奶奶秦芜乃某恩人,下回若是再让某知你怠慢了某的恩人,叫她遇险,让她遭难受罪,你丢的就不再是区区发髻、斗笠,而是项上人头了。”
谢真这话说的云淡风轻的,可话里的意思却让葛飞不由一个激灵,腿一软,咔吧一声跪下连道不敢。
葛飞心中苦涩难当,原来姐夫再渣,也诚不欺他呀,是他糊涂犯傻自以为是。
葛飞连连磕头,“小人不敢,恩人放心,从今往后,只要谢家二奶奶还在小的的队伍里,小的一定鞍前马后把恩人照顾好她,绝不让二奶奶委屈受气。”
“哼,最好是这样,若是再出差池,小子,你得信某的能耐,你,你的家人,乃至你姐夫全家上下,某定会好生招待,就如今日招待这些匪徒一般。”
葛飞乃至周遭所有的解差下意识的扫视全场,看到那些死不瞑目的匪徒尸体,再想到先前他们打的艰难,这位却杀的轻松,一个个的不由后怕,葛飞更是满心苦逼的磕头保证,“恩人放心,小的绝对不敢,誓死一定照顾好二奶奶。”
“哼,这样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