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欲言又止,明明很想说话,却又开不了口,她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旁的男人,气愤道:“算了......真是丢脸!你这个大叛徒,你自己和我的宝贝强子解释吧!”
这副模样让钟梨之哭笑不得。
她将目光转向了杨则深,有些好奇地歪了下脑袋,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则深身体有些僵硬,他走了几步,先离盛夏远一点,才开口回答道:“刚才......岑煜给我打了个电话,他大概查了这里住户的名单才知道的,而我又以为是他送你回来的。”
“就告诉他家里的门牌号了。所以,他现在在楼下门口等着你,说见不到你就不会走的。”
毕竟这也算是戳穿了盛夏在电话里的那个保证。
她一听完后,果然想上手揍人。
还好杨则深躲得快,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夏夏,你小点声,咱们干女儿才刚睡着,别又把她给吵醒了。”
闻言,盛夏也只好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也不是追究这种责任了,盛夏看了眼自己神色难辨的好姐妹,安慰道:“就让那狗男人在不起啊,我在电话里欺骗了你。”
“没事,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钟梨之擡起脑袋,唇角也随即展开了一丝欢笑,她回答道:“其实在今天晚上的那场慈善宴上,我就碰到他了。”
盛夏大惊失色。
眼看着好姐妹披起棉绒外套,真的要下楼,她皱眉问道:“你是要下去见他?要不我去帮你......”
拍了拍她的肩膀,钟梨之摇着头拒绝:“还是我自己去吧,不然他真的不会走的。”
——如果第二天小苹果醒来,下楼遇见了,就麻烦了。
*
楼下,夜色漆深。
钟梨之还没完全走出门口,就看见了正前方停车一辆开着车灯的黑车,那光柱直射远方,照亮了两束浮在空气里的细小灰尘。
车头,有个男人漫不经心地靠在上面。
他手里夹着一根没有吸完的烟,猩红的烟头在这黑夜里一闪一灭,照得他的侧脸轮廓都阴暗深沉了起来。
听到她走近的脚步声,缓缓擡起了眼,目光热烈。
钟梨之下意识地拢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外套。
她不想多烦,也受不了这种赤裸裸的直视,冷着声音,刻意生疏地说道:“岑总,有话就请直说吧。”
直到落下的烟灰烫到手,岑煜才碾灭了烟头。
他低下眼眸,声音沙哑:“梨梨,跟我结婚吧。”
钟梨之愣住,也噎住了。
这很突然,也很有病。
岑煜却不觉得。
他手臂擡起,冰凉的手捏紧了她的肩膀,而后将她转身,抵在了车门上,眼底一寸寸的收紧着,敛去脸上的所有神情。
一字一顿道,“否则,我只能为爱当三。”
天空真的下起了小雪,落在地面的物体上时,响起了窸窣摩挲的声响,很是稀碎。
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多以前,在那山脚下的庙会上。
钟梨之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心,她直到现在,也没有办法忘记那一幕幕刺痛着她心脏的画面,每次不小心想起,都会愣神好久。
她倔强地擡起了头,直视起身前男人的目光,毫不留情地讽刺道:“我跟你结婚?你想要抢走我的女儿?”
“怎么?当年自己的亲生孩子不要,现在别人的孩子,你抢着要了,是么?”
岑煜嘴唇翕动。
——他想说,他真的不介意。
只要孩子是她的就好。
然而当年的事情还是必须要解释的。
他的父母现在......也可以坦白了。
“梨梨,当年我会说出......”
话音未落,钟梨之就摇了摇头。
不再是什么愤怒的情绪,她的眼底真的滑过了一丝失望与厌恶,她擡起手臂,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淡淡说道:“岑煜,够了,我真的不想再回忆起那个时候的任何一件事情了。”
“这些事情快要让我喘不上来气了,你懂吗?”
“你也说是当年了......我现在真的真的过得很幸福,所以我真的恳求你,别来破坏我这份得之不易的幸福了,好吗?”
岑煜的手臂荡了下去。
这些话于他而言,刻骨铭心。
他甚至更希望钟梨之可以打他、骂他。
那至少能够证明,她的生气是因为还在乎着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失望到求他离开。
直到上一秒钟,他还因为超过自己安排的计划,提前遇到了钟梨之这件事情,当成是老天爷送给他的礼物呢。
“我......”
岑煜喉咙已经哑到难以发声了,上下嘴唇好像粘在了一起,一张开,就是撕裂般的疼痛,他咬紧着牙问道:“所以,我只能被判永久地宣判死刑了么?”
一声若有若无的“嗯”,让他彻底心灰意冷了。
趁着眼前男人怔神,钟梨之冲出了他的禁锢,匆匆往前走着,她头也不回地说道:“如果你真的在这个楼下等一夜。”
“我心里也会更加恨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说完,她自己也累了,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被抽干了三轮。
在拉开大门的那一瞬间。
背后响起了一道很轻很哑的声音。
——他说:“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