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这句话还是他亲口说的。
岑煜压低着的眼睫颤了颤,在黑夜里,他的面部轮廓被隐匿得不算凌厉,甚至都有些模糊了。
他嗓音沙哑,艰涩道:“你从接近我开始,就只是为了拿回你爷爷留给你的遗物?”
“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也是?”
钟梨之不可否认。
这种情况下,她完全知道察言观色,什么样的回答会更好,可是她就是不想说。
并且,事实真相也确实如此。
她靠近他,目的本就不纯。
——发生变化的是过程,可是这个男人没问什么过程。
湖面被萧瑟的秋风吹皱,那层白雾也终究吞噬了天上月光的倒影,每一个圆晕都如漩涡般窒息。
钟梨之觉得自己的鼻尖冰凉到有些疼,她用力吸了吸,而后擡起头,笑着反问:“不然我应该为了什么?”
“我们之间难道还剩什么?”
现在回过头想想,一切都像泡沫似的不真切,且荒谬至极。
什么订婚,什么怀孕,什么准备婚礼,为了去圆上第一个谎言,接下来的每个谎言都超出预料,让真相难堪。
钟梨之觉得心脏揪起来似的疼。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太偏离轨道了。
“还剩什么?”岑煜反问,目光冗长。
这似乎表示他很认真,不再希望听到不是真的答案。
钟梨之的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放进上衣口袋里的,那袋栗子已经没有那么烫了,她无意识地用指甲掐破了好几个。
最后,使她清醒的就是指甲折断后的痛感。
她不再回答,也是提问:“那你觉得呢,还剩什么?”
男人的沉默使周遭环境更为恶劣。
不远处,音乐喷泉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惹人心烦。
钟梨之蓦地明白了什么。
她意识到“冷战”的开始,或者是一种无声的结束,她仰起头,对上男人毫无温度的视线,一字一顿地问道:“所以,你是不是也后悔了?”
岑煜真正的情绪爆发就是被这个“也”字点燃的。
他连连冷笑了好几声,“钟梨之,那你又在后悔什么?”
“后悔没跟别的男人订婚?兴许你乖乖听了家里人的话,你不管要什么东西,他们都能给你了。”
提到“订婚”这茬,也同样是钟梨之的雷区。
直到如今,她的脑子里都还很清晰的记得,在她放低身段试图央求这个男人去参加她的订婚宴时,他是如何冷漠的回答。
说的什么——“你订婚,和我没关系。”
好啊,那就永远都别有关系好了!
如他所愿。
像是噎在心里的一口气终于有了可以“大仇得报”的机会,钟梨之不顾手指甲已经掐断,继续用力折着。
——然后,固执地回答道:“我订婚,和你没关系。”
岑煜身躯都震了一下,他咬紧着后槽牙,半晌之后,才冷冷淡淡地回答:“行。”
“钟梨之,你他妈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