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衔青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可也没阻止他。她起身打算去结账，却被沈榆白拦了下来:“等我把蛋糕弄好，我去结。”

叶衔青坚持:“本来就是我请你吃饭的，怎么好让你去结。再说了，这顿我结得起，就让我来吧，不然之前和你一起蹭吃蹭喝那么多次，这次你不同意我结账的话，下次我都不敢再和你一起出去吃饭了。”

沈榆白想都没想，几乎是脱口而出:“和我一起，你不用考虑这么多。”

叶衔青一下便抿住唇，没再说话。她没看沈榆白的眼睛，绕过他，还是坚持去了前台。

送叶衔青回去的一路，沈榆白持续被两种情绪拉扯着。叶衔青记得他的生日，且花心思为他准备这些，他当然开心，说是惊喜和满足也丝毫不为过。可另一方面，他又明显能够感觉到叶衔青对他是有所保留和躲闪的，但他却不明白为什么。

车子在以往的那个路口停下，沈榆白刚打算解开安全带下车，旁边的叶衔青却让他先等等，随即伸手从背包里拿出一张音乐专辑递给他:“生日礼物。”

沈榆白略显迟缓地接过，这张专辑的封面和设计他太过熟悉了。正是因为熟悉，才更知道它的难得。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位芬兰民谣歌手的专辑典藏版，当时一经发售便瞬间售罄，火爆程度以至于他在国外多年也未曾买到。

他高中时就喜欢这个歌手，当初还在北城时偶尔给叶衔青讲完题，会放他的音乐听。

“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沈榆白有些激动，为她的细致，也为她的用心。以至于说话时，声线都带着颤抖。

“从一个同学那里买来的，她有好几张。”其实不仅给了钱，还帮对方做了一个月的英语作业才换来的，可叶衔青并不打算说。

沈榆白对她好，她知道，所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青青。”沈榆白忽觉胸口有些压抑，他擡手扯了扯领带，侧眸朝叶衔青看过来。

黑夜里，除却车灯，就只剩他那双盛着月光的琥珀色眼眸，他急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怕会像之前那般吓到她，纠结半晌，开口只有简单的感谢，“谢谢你。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帮我安排这顿晚饭和蛋糕，还有这么贵重的生日礼物。”

“没事，谁让你是我哥呢。”叶衔青开口，有点故作轻松的意思，“再说了，我之前生日的时候你不是也送过我礼物吗。我当时就说过，等你生日的时候也会送给你。”

沈榆白记得，那是六年前。

六年的时间，当初的承诺她还记得，可很明显她本人却有些变了。刚才吃饭时，沈榆白再次注意到，她对青菜似乎已经完全能够接受了。之前那个雨夜吃西餐时，他还不大确定，这次已经基本确认了。

她变了许多，变得不再挑食，变得坚强，也不再随意向他求助了。她长大了，可沈榆白同时也感觉到了她的封闭和张皇。

好或坏，他都未曾参与过，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他真的错过了好多。

沈榆白明白，人的改变自然和时间有关系，但经历也并不是不能造就。

“青青，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我离开的这六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叶衔青心尖一颤，抓住安全带的指尖瞬间一片青白:“……没，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沈榆白长睫轻阖，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无力感。他能感觉到叶衔青有些抗拒这些，可因为在乎，他却不得不继续:“因为我感觉你好像和之前不大一样了，变了很多。而那些，我都错过了。”

“……是吗”方才颤动的心脏开始刺痛了，似有人拿着针尖在挑，陈年老伤，经不起审视。

迎面过来一辆车，一束白光忽地打在叶衔青的脸上，她好似被吓到，立马擡手去挡。那些画面，那些声音，那晚的记忆，好似潮水般瞬间席卷在她的耳边。

叶衔青不敢再想了，她额角一层细汗，声音也有些抖，却极力维持着镇静:“没发生什么，可能只是因为长大了。”

说完，她下车要走，沈榆白再提出送她，她却不愿意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果决。

“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青青……”

沈榆白没跟着，却也没走，漆黑的夜色里，只有他指尖的一抹猩红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