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晏归衡垂眸，长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一时间，这安静的氛围让祝檀心头七上八下的。

莫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稍顷，他才撩起眼皮，黑眸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他眸色偏黑，眸底沉沉如水，像是一方幽深不见底的清潭。

“你真的这么想”

祝檀摸了摸头，实话实说道:“师尊，我自然是这般想的。毕竟您苦修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飞升。”

她言语真诚，“眼下就是个很好的机会，错过了，又要再等一千年。”

作为徒弟，祝檀是个矛盾体。

她既舍不得师尊飞升，但同时，又希望他飞升。

晏归衡沉默片刻，才轻嗯了声，“我知道了，你去练剑吧。”

祝檀:“……好。”

不知道祝檀提的事，抑或是别的，这日一整天，她都没有见到晏归衡的人影。

修为进阶到炼气后期后，祝檀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修行速度变快许多，甚至她还能摸到同悲剑法第五式的门槛。

练完剑，天色已然全黑。

祝檀洗了澡，又收到了玄光斋斋主寄来的信件。

天华峰有护山大阵，他进不来，只能让宗门内的弟子来传达一趟。

信件里说，哪吒闹海的戏已经在筹备了，等中元节过后，就可以搬上戏台了。这出戏他很看好，希望十六号那天祝檀也能去。另外还有一件，她酿的酒卖的不错，女修们很喜欢果味偏浓的那一种，若是有机会，希望可以多酿些。

也不用祝檀送过来，到时候他会派遣小道亲自上山来取。

末了，还附上了这些日子的灵石的分成。

祝檀看了眼那满满当当一袋子的灵石，心头微啧。

生意人果然是生意人，她那些酒放到酒坊里卖，最多卖一两颗中品灵石的价格。结果斋主打着酒少，味道好的噱头，直接翻成了天价。

琉璃岛不缺有钱人，即便是这么贵的价格，已然有人趋之若鹜。

祝檀满意地把灵石收下，正准备给斋主回信时，门口便响起了一道敲门声。

这个点儿，应当是师尊敲的门。

祝檀放下手里的毛笔，走过去开了门。

果不其然，她看见了门口站着一身青色长袍的晏归衡。

他站在夜色里，身影多了几分寂寥。

“师尊”

祝檀邀请晏归衡进了屋，“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晏归衡视线落到她身上，不经意间瞧见了她微微敞开的衣襟，春光微露，但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约莫是刚洗完澡，她发梢上还带着水汽，一双桃花眼更加明丽清魅。

晏归衡移开了目光，“明日，为师便要动身去宝河道秘境了。”

祝檀怔了一下。

很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很高兴，反而有种失落的错觉。

看来从晏归衡说出来的话，要比自己主动提的，难受得多。

“好。”

祝檀唇角微翘，“那师尊还会回来吗是不是一出秘境就要飞升了”

晏归衡没说什么时候飞升，只是承诺她:“会回来的。”

祝檀笑着点头:“那我等师尊回来。”

就算她要离开，也会等师尊真正飞升以后。

晏归衡:“嗯。”

他唇角稍敛，又想起了另外一件重点，“这段时间，你便留在好好在天华峰修炼。希望为师回来时，你能学会同悲剑法第六式。”

祝檀脸上的笑容瞬间就绷不住了。

——师尊这不是难为她么。

“有问题”

晏归衡垂眸看着她，不轻不重地问一句。

祝檀苦笑:“师尊，若是我学不会怎么办”

晏归衡声音轻柔，“不会。”

祝檀哑然。

师尊还真看得起她。

自从师尊开始关心她后，她就莫名地当起了卷王。

晏归衡望着祝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唇角轻牵，他丢下一句早些休息后，便转身离开了。

-

这晚。

向来倒头就睡的祝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一想到等师尊从宝河道秘境回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时，心就开始难过起来。

“欸。”

她发出重重地一声叹气。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师尊总有一天也会离开的，她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也就不负师尊栽培一场。

这般想着，祝檀心头也好受了点。

她闭上眼，不消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隔天一早。

祝檀照旧被门派符叫醒，她揉了揉头发，睡眼惺忪地起了床。

想着今天师尊要出发去宝河道秘境了，她准备了两坛酒，让师尊带着路上喝。

祝檀抱着酒坛去敲门声，屋内并没有什么回应。

她心头微赫。

无人回应，难道师尊已经走了

她连忙推开门，眼睛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最后真的没有找到晏归衡的身影。

祝檀又问起停在枝头打瞌睡的灵宝。

灵宝歪着头，扯着嗓子叫道。

“仙尊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