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主席台上。

除却知晓内情的晏归衡外，几大峰主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台上台下，安静如鸡。

良久后，清虚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依旧有些不确定道:“仙尊，台下那，那女弟子便是你的徒弟祝檀”

上回怀灵仙尊说祝檀已经将同悲剑法练到了第三式，他以为那只是仙尊的一面之词而已。如今看来，这比真金都还真。

晏归衡轻嗯了声，语气温和地回他。

“自然是她。”

“她，”

若非亲眼看见，清虚子还是很难接受，“她当真学会了同悲剑法第三式”

晏归衡侧目:“掌门亲自看见的，还能有假”

“……自然不假。”

清虚子神色一噎。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不仅是他，连同整个云霄宗都瞧见了。

自然做不得假。

清虚子顿了下，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仙尊不如收她为正式弟子”

虽说都是弟子，但正式弟子的名声要好听的多。

而且他心中有个不齿的想法——

怀灵仙尊光风霁月，清冷又孤傲，他既然水中月又是镜中花。那祝檀，年纪尚幼，这整日里与之朝夕相处，万一起了别的心思怎么办

侍剑弟子只是挂名，当不得真，但正式弟子就不一样了。

师父师父，既是师，又是父。

须得从根源上断了她的念想。

晏归衡自然不知清虚子心里的想法，他望着台子的眉眼如画的少女。

她很漂亮，也很优秀，并非是弟子们口中所说的庸才。

阳光渡照在她身上，光影灼灼。

在这一刻，她似乎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就连他的眼神，也不例外。

晏归衡唇角掀了掀，“若她愿意，自然是可以的。”

他视线不离:“她是侍剑弟子也好，正式弟子也罢，都是本座天华峰的人。”

这等护犊子的话，清虚子也大抵是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只是希望祝檀能明白，有些雷区是断然不可入的。

“如此，那我就不多劝了。”

晏归衡嗯了声。

…

第一轮比赛结束后，众人奔走相告，让祝檀一夕之间便成为了全云霄宗热议的对象。

那些嫌弃乙组不够精彩而提前返回自己峰的弟子，此刻也懊悔没有留下来。

第二轮的比赛在两天后。

到时候会对这晋级的十四个组，重新打乱分配。

天色将晚，观看比赛的弟子陆陆续续返回。

祝檀与苏扶黎作别之后，先去了一趟南青峰的小阁楼。

第一轮的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自然的，下注的奖金也出来了。

祝檀下注一块下品灵石，最终收获了五块中品灵石。

毕竟压萧云湛的人很多，她的注资也翻不了多少，能赚取这五颗灵石，她已经很满足了。

今天祝檀出的风头太盛，去领奖金的时候，一眼就被认了出来。

“祝师妹!”

负责她奖金的师兄眼睛都亮了，“你这是亲自过来取奖金吗”

祝檀点头，“是。”

师兄笑呵呵道:“今天祝师妹的表现太令人惊讶了，台上台下的目光都被你吸引了去!”

那场比赛他刚好去看了。

真的很难想象，她一个炼气期的羽化骨，竟然练到了同悲剑法第三招。

云霄宗已经很久没出过这样的羽化骨剑修了。

祝檀对这位师兄眼生，她礼貌地回执一下笑，“谢谢师兄夸奖，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我厉害的多是的。”

除了像萧云湛的绝世天才，谁都没有资格骄傲自满。

祝檀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天赋。

只因她比别人多活了一世，以神识优势，得了天才的称号罢了。

“师妹，你太谦虚了。”

师兄开口:“获得第一轮的胜利，咱们该高兴，还是得高兴起来。”

祝檀失笑，她正准备开口，身后就传来了陆闻熟悉的轻嗤。

“高兴什么赢了吴繁纯属侥幸而已。”

两人回头看去。

就见陆闻协同两个狐朋狗友过来。

三人满脸不屑，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看到陆闻，师兄一碗水端平，“陆师弟今天表现的也很不错!”

虽是得了一句夸奖，但陆闻并不太高兴。

吴繁输了——

输了点灵石倒是其次，只是再一次败给了萧云湛，他真的很不甘心。

从入云霄宗以来，他就处处被萧云湛压一头。

以前在陆家时，他也被成为惊艳绝世的天才。

陆闻没回师兄的话，而是看向了祝檀，咬着牙根道:“第一轮胜出的弟子，全是筑基期的，到时候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还是有几分大家族的教养，虽然极其厌恶祝檀这人，但也不屑于出手杀她。

祝檀眨眨眼。

这时，一把青鸿剑横过来，横插在两人中间。

没看清来人，单看这把青鸿剑，便知道来人是萧云湛。

“萧云湛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闻话语一哽，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萧云湛挑眉，他收回青鸿剑，抱在自己胸前，“没什么意思，就单纯想过来见见手下败将。”

“……”

陆闻脸色瞬间转黑。

他握紧了手里的剑，“入门这么多年，我还未与萧师弟过个招，不如就在今天你我好好比试比试。”

萧云湛已经一夜没睡了，又加上白天和沈素高度比试，精力早已消耗殆尽。

祝檀看不下去了，刚想出手阻止，师兄便眼疾手快地抢在了她前面。

他着急按下了陆闻拔剑的手:“两位师弟，两位师弟有话好好说，莫要冲动!”

气氛微妙，可不是他一两句话能解决的。

师兄劝解道:“我知道两位师弟都是人中龙凤，但两天后就是第二轮比赛了，到时候两位师弟再切磋交流也不迟。”

真是心累。

他跟个老妈子似的。

第二轮算是车轮战，光一场是不够的。

所以匹配到一起的几率很高。

剑拔弩张的气氛并未消散。

师兄头疼不已。

一个陆闻就算了，还有个向来我行我素的萧云湛，外加一个今天风光无限的祝檀。

论三人的身份背景，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这里是南青峰，不许弟子们打架斗殴。”

他既麻木又无奈，“让掌门知道后，处罚是小，若是影响了内门大赛……”

听到这话，旁边的陆朋义也小声提示道:“少爷，现在还不宜动手。”

相比于师兄，陆朋义的话还是比较管用的。

陆闻生生按住了自己的手。

良久后，他冷哼了声，招呼着喽啰，一脸黑沉地离开了。

等陆闻走后，师兄才轻吁了口气。

可算是把这位大少爷给送走了。

随后，他清点好灵石递给萧云湛，“萧师弟，这是你的灵石，你点点。”

萧云湛没点，直接将灵石放进了乾坤袋里，“师兄亲自清点的灵石，我哪有不放心的。”

师兄客气地笑了笑。

萧师弟这人桀骜不驯，但为人相处起来，可比那陆师弟好的多。

从小阁楼离开后，萧云湛收敛了神色，严肃道:“看来这次是真的和陆闻结下了梁子。”

“嗯”

祝檀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说”

萧云湛开口解释:“我从试剑台回来时，碰到了吴繁，他见了我就躲，我心疑，拦住他好生询问了一番后才得知——葛时让他在比赛时对你下重手。”

刀剑无眼，小打小闹是正常的。只要不死人，吴繁最多关半年的禁闭。

“我知道。”

祝檀回应道。

上台之前就看到他两人窃窃私语，而后，吴繁出招又那么狠。

她大抵就知道是什么内容了。

萧云湛皱紧了眉，“也幸好你有实力，若是不然，这场比赛定然是要遭罪的。”

祝檀亦有些后怕，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傍晚的风有些微凉。

安静了一会儿，萧云湛才拍了拍祝檀的肩膀，轻松道:“怕什么有我保护你。”

“再说了，你可是怀灵仙尊的徒弟。”

祝檀忍俊不禁。

她其实蛮幸运的。

穿进这个游戏世界，不仅成为了怀灵仙尊的侍剑弟子，还意外获得了萧云湛这么个朋友。

祝檀笑道:“保护就不必了，以后你念着点儿我的好，念着点儿我是你朋友就行。”

萧云湛不以为意。

祝檀想到什么，敛了敛唇，道:“萧云湛，你说葛时叮嘱吴繁这件事，陆闻知道吗”

又或者说，是陆闻给他下的命令吗

萧云湛哼声道:“他们三人同穿一条裤子，好的跟三兄弟一样，陆闻会不知道八成就是陆闻让干的，说不定崇侠岛那件事，也与他有关。”

祝檀眉心微皱。

没有证据，她不敢随便下结论。

毕竟根据游戏里的背景设定——陆闻在三百年后，是以一个反派身份登场的。

萧云湛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冲她招了招手，“走了，好好练剑，我在决赛场上等你。”

祝檀:“……”

她翻了个白眼，没什么表情地哦了声。

…

回天华峰的路上，主动跟祝檀搭讪的弟子不少，有些她还不认识。

——这完全是以前萧云湛的待遇。

等应付完这些弟子，回到天华峰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祝檀一脚跨进院里，还未开口叫一声“师尊”，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就冲她砸了过来。

天色太晚，她也没看清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但盲猜也能猜到，是灵宝无疑。

灵宝飞到祝檀的脑壳上，愤愤地啄了几口。

祝檀唉哟了声，伸手把它扒拉下来。

灵宝那双灵动眼睛此刻也委屈极了。

“你又不带我玩!”

“大骗砸!”

“整个天华峰就我一只鸟儿。”

“嘤”

它一觉醒来，发现祝檀走了，就连怀灵仙尊也不在天华峰。

它知道他们是去南青峰参加比赛了，只是以它的飞行速度，要去南青峰的话，大概要飞上一天的时间。

祝檀顺毛撸了下灵宝，耐心地哄它:“好灵宝，我可不是去玩的，那比赛场上刀剑无言的，要是伤了灵宝，那我该有多难过呀。”

“……”

灵宝被她这番绿茶言论给惊到了。

她真的，太油嘴滑舌了。

灵宝还想再撒泼一下，身后突然传来了晏归衡熟悉的声音。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了”

他声音很轻，散落到风里，有点飘渺无依。

祝檀偏头，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晏归衡。

他依旧是白日里的那身雪色长袍，眉眼清寒之意浓郁。

祝檀解释道:“我在南青峰碰到了萧云湛，就和他说了会儿话。”

她没说陆闻找麻烦的事。

都是弟子之间的矛盾，若是告知了仙尊，那便是七大峰之间的事了。

晏归衡沉声不语。

他已经从她嘴里听她提起过萧云湛很多次了。

“嗯。”

他语气什么起伏，“内门大比是重中之重的事，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天华峰练剑。”

祝檀低头应着:“我知道的，师尊。”

晏归衡不再说什么，刚转头回房间，就被祝檀给叫住了。

“师尊。”

他不解地回头，“还有何事”

祝檀有些扭捏道:“今天和吴繁的比试，我赢了。”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晏归衡的神色。

他好像有些不开心，但不开心是为啥，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