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乔掩面,一声叹息:“冯叔,我累了,始终强装宽容、大度,扮作一个乐观向上的积极角色,这样的压力,要扛到什么时候?”
冯炳不知自己到如今,对待宋青乔的方式有没有错,他道:“能做到想让他们知道您的本性,他们才知道,殿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宋青乔知道冯炳不能理解自己的焦虑。
他不想让顾沧恒单纯觉得自己养虎为患,但等他走到这个位置,才发现需要耍更多的心机,才能稳固地位。
若想要放手,那先前那么多年的付出,无数人为了维护他失去性命,又成了什么呢,他收不了手了,也无法简简单单地说要放弃,他背负了沉重的希望,来自太多人。
宋青乔道:“冯叔,做好准备吧,如今小皇叔只是因为对父皇的承诺,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但我有预感,事关浅浅,他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冯炳问道:“小王爷与魏姑娘之间……他们的关系恐怕没有我们想的那样简单。”
想要查他们曾经的关系简单,只要买通几个王府下人,哪怕曾经魏家的仆从,都能知道,但仅仅青梅竹马四字,恐怕难以解释宗穆小王爷如今表现出的过分在意。
他明明连皇位都可以拱手让给侄儿的人,却为何对一个女人,如此执着?
提到这个,宋青乔满脸阴霾,道:“不过是从前有些牵扯,小皇叔单方面惦记,不放过浅浅罢了,否则如何解释浅浅落难流放西北,都不曾要接受小皇叔的帮助。”
他说的有些道理,但冯炳直觉就哪里有些不对,定是有他们疏漏了的地方。
宋青乔与冯炳都清楚,他与顾沧恒之间,关于魏浅禾的争夺只是个开始,往后,他们叔侄之间会有无数这样的正面较量。
只要任何一方想要独占权柄,这样的争斗都不会结束。
与此同时,他全然不知,顾沧恒已想尽办法,从源头开始努力。
他又不惜一切代价,翻墙到了东宫,魏浅禾的住处。
因为妊娠必有的反应,魏浅禾正饱受折磨,吐光了晚膳刚吃的所有东西,桃李忙前忙后地给她拍背、漱口,心疼的眼泪汪汪,直喊叫她肚里的小公子莫要折磨她的小姐。
魏浅禾觉得好笑,强撑颜色道:“你怎知肚子里一定是小公子?”
桃李懵懂无知,道:“孩子未出生之前,他们不都这么叫吗,期望能生个小公子才好。”
魏浅禾摸摸桃李的鬓发,温柔道:“小公子并非一定好,小女娘也绝非不好,我们不都是小女娘出生长大的吗,若是没有一个人期盼小女娘的出生,那岂不是我们都不是被期待着到来的生命?”
她说的话藏着桃李似懂非懂的一些道理,但她明白,魏浅禾在告诉她,女郎是这个世界上顶顶被稀罕的存在。
她“嗯”了一声,高兴道:“那我知道了,就算是小小姐也很好,我也很喜欢,很期待。”
魏浅禾笑着道:“一定是小小姐,小桃李就等着做小姨吧。”
桃李疑惑问道:“小姐为何一定觉得是小小姐,这种靠把脉能知晓吗?”
她说着伸手去摸魏浅禾的脉,一副很懂的样子,魏浅禾轻笑着弹她脑门,道:“当然摸不出来啦,但我就是知道。”
魏浅禾没什么能说知心话的人,但桃李绝对是其中一个。
她缓缓倾诉道:“你不知,阿父遇害的那个晚上,我做了一个离奇的梦,梦中就有这个孩子,她是个异常漂亮的小女郎,虽幼年坎坷,但她一生走过的路、遇到的人,都异常精彩、炫目,是这天底下独一份坚韧不拔的女郎。”
桃李道:“那小小姐真是拥有了天下女子都想要的人生。”
魏浅禾道:“桃李也是这样想的吗?”
桃李道:“当然了,若是可以,桃李也想要四海为家的生活,每天见识不同的人,体验不同的生活。”
魏浅禾摸着肚子喃喃自语道:“对,一切都会有的,只要我与这个梦中所做的选择相悖,就有希望摆脱必死的命运,到那时,我们天涯海角的流浪,再不受这些臭男人的桎梏。”
桃李尚未来得及回话,身后一粗哑男声应道:“那浅浅预示未来的梦中可曾有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