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意识到,方才尸检后自己脑海中闪过的又怎么也记不起的是何事了,原来正是这个。
只是她这番话一出口,其他人都露出讶异的表情望过来。
王庆海更是脱口而出:“难道你觉得不是意外?”
这个时候,傅荣添见太子久未回屋,也跟着行了过来。闻言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来此是临时起意,并非有刻意谋划之嫌。”
午思没想到旁人都与她所思不同,下意识望向了太子。
嵇崇涧之前与傅荣添细问时,听闻对方说过是临时决定来庙里的,故而他压根没有去想其他的可能性。
现在听到午思另有其他思量,他便鼓励她道:“你是如何想的,不如说来听听。”
午思见林、马二人都在场,略有犹豫。毕竟还不清楚这两人到底和凶徒真的毫无关系。
转念斟酌片刻,她觉得自己这番言辞即便是被凶徒听到也没甚不可的,这才当着林、马二人的面缓缓言道:“我觉得那是凶手刻意为之的。”又望向同行的几人:“你们都还记得我们刚才从住处过来的情形吧?”
梁玉颔首:“路上人很多,挤来挤去的。我们从旁边抄了小道才节省了些许时间。不然过来的话可得费好大的功夫。”
“那就是了。”午思又去问马知县:“不知贵地近日来可曾举办什么大的盛宴?竟是引了这么多的人来到良槐,一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马贤想了片刻恍然道:“是了是了,应当是那文会的缘故。”
这下就连傅荣添都顿觉意外:“什么文会?”
“提督大人匆匆到此地后又很快到了庙中,应当是没有听说过。”林知府在旁说道:“我们这里民风彪悍,重武轻文,读书人平时多有怨怼却也无可奈何。前段时间范家出了事,就有流言说朝廷开始重视文人整治武将了,便有乡绅提议举办文会。那些读书人一呼百应,自然是高兴的。马县令来找我求个主意,我看着大家都支持,就点了头答应办这个。”
京城来的众人默然。
谁也没想到,范家出事居然会让北疆百姓对朝廷的态度产生了转变,且还以为朝廷容不下范家了。
也不知道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思及卫所那个姓龚的络腮胡,众人又都隐约察觉了消息的来源,不由得面面相觑。
不过午思没有提起这个,只继续刚才的话题:“客栈大部分都满了,人来人往的,为了银子的安全,傅将军自然要找适合歇息的地方。出了县城后的郊外破庙,恰在赶往营地的必经途中,便成了极好的选择之一。”
她问傅荣添:“傅将军即便到了这附近,应当也不止破庙一处才是。不知当时是谁提议的在那儿落脚?”
傅荣添有些无奈地摊摊手:“我真记不清了。当初太子殿下也问过我,来破庙是谁的主意。”
那时候太子是为了查案,依着思路来问的这么一句。他当时听了后,认真回想过,只记得到了城郊后看看黑黢黢的天,七嘴八舌后择了这一处地方。
这破庙地方大,又没人打扰,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行人在此落脚后,还纷纷赞叹提出这个主意的人。只是当时说话的人又多又杂,倒是不记得谁先开的口了。
还有武将嚷嚷着要赏那个提议之人,偏没人去领这个赏。那时候哈哈笑着把事情揭了过去,现在细细回想,才觉得事情已经出现蹊跷的端倪,只是没有谁也没有留意。
王庆海闻言道:“那提议之人定然是镖局的。”
他这话说得没错。傅家军没人知道有这处地方的存在,只能是当地人说起。而当时跟随的当地人,都来自于镖局。
方峦进当即接话:“那么说,凶手是镖局人的可能性极大了。”
他下意识望向了午思。午思朝他微微颔首。他舒了口气,知道小午子已经把他们查验尸体的结果告诉了大家伙儿,不由满意地笑笑。
林知府和马知县听闻后对视一眼,俱都压低声音:“那依着方大人来看,下官该如何处置镖局在庙中的人才好?”
既然是嫌犯,总得看押起来。可现在毕竟还没切实的证据,若真把那些人看押起来,万一抓错了人,被龚把总看在眼中,少不得会往上去禀。龚相那边责问起来,他们又不好交代。当真左右为难。
方峦进望向太子殿下。
嵇崇涧很轻地点了下头。
方峦进会意,笑道:“你们两个也不必如此紧张。我们现在还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自然不会急慌慌去抓人。等我们去镖局一趟再说。”
林、马二人就都松了口气。
嵇崇涧叮嘱午思几句路上小心,见她恭敬应声后转去和王庆海说话了不再搭理他,只能回了庙里与傅荣添夫妻俩说话。
一切准备停当。
方峦进喜滋滋地望着敞阔大马车,呲溜一声钻了进去。想想又觉得独自乘车太过孤单。记起太子殿下一路上让小午子陪着,想必因着那小孩儿好玩,路上虽然几乎都睡着,醒了时也能逗一逗的缘故。就又伸出脑袋,双手扒在车门边,眼巴巴地望着骏马之上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