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陈嘉寻或许无能为力,但如今这个男人羽翼已丰,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妥协。即便是长和,即便是贺家。
他不爱权势,不贪富贵——Abe笑出声,“没想到,你还是情种。”
茶几上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着“贺臻”两个字。
*
周五这天,岑音下午没课,原本打算去一趟老师家里,把最近整理的材料拿给他看。刚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手机就弹入一条陌生联系人的短信。
【岑小姐,你好,我是贺臻。下午有空吗想找你聊聊】
贺臻,贺家的大小姐,长和集团的首席执行官,也是——陈嘉寻的妈妈。
岑音捏着手机的指尖一瞬蜷紧,贺臻来意不明,她没办法不紧张。
深吸一口气,岑音还是礼貌的给对方回复:【贺总您好,下午恐怕不行,如果方便的话,晚饭后我联系您,或者我们改天】
贺臻:【好,那麻烦岑小姐了,晚饭后直接给我电话就好】
岑音的晚饭是在侯老家吃的,知道她要来,唐老太太还特意烧了她最爱吃的家乡菜,可岑音心里想着晚上和贺臻见面的事,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忧虑没瞒过唐老太太,收拾碗筷的时候,老太太关心地问道:“有心事”
岑音微怔,又笑着摇摇头,“没有。”
她不想老师和师母替她担心。
“你这孩子平素里最是沉稳,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个样子。”唐老太太努努嘴,“喏,我蒸的排骨,你就吃了一小块,还是我夹给你的。”
岑音觉得抱歉,辜负了师母的心意,老太太却摇摇头,“不妨事,倒是你——让我猜猜,是不是和小陈有关系”
岑音垂眼。
见她似是不好意思,唐老太太笑笑,“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那会儿和老头子谈恋爱的时候,也常常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师母。”岑音心尖微动,“如果倒推回四十多年前,有人让您离开老师呢”
唐老太太微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半晌,她笑着摇摇头,“能让我离开他的原因只有一个——他这个人让我失望了。”
几乎是一刹那,岑音醍醐灌顶。
*
岑音和贺臻约在了一间茶室见面。
岑音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十五分钟,挑了个环境清雅静谧的包间,私密性极好。
不多时,有脚步声渐近,侍者推开栅格门的同时,岑音擡眼。
她和贺臻有过一面之缘,当年在恒信大厦。
六年的时间好像没有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一条槿紫长裙,细细的高跟鞋,优雅漂亮,有种夺人心魄的美。
岑音起身,礼貌开口:“贺总。”
贺臻看向她,唇角牵起,“我们见过。”
“是。”
如果细细算起,岑音还应该感谢贺臻,贺臻的及时出现,让她免于一场无妄之灾。
贺臻也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子,比之六年前稚嫩的模样,清软眼底多了些从容淡定。方才推门瞥见的一瞬,看着她坐在桌边,眉眼温婉的样子竟和这满室的雅致格外相合。
贺臻故意不开口,却见岑音不疾不徐,一套煮茶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她清温的眸底有种润物细无声的恬淡,让人心生宁静,仿若岁月静好。
“明前龙井,是今年刚刚采摘的春茶,您尝尝。”
“你很懂茶艺”
岑音摇头,“算不上懂,苏省一带素来有饮茶的习惯,上学的时候跟着老师学过些皮毛。”
贺臻点点头,眸中流露出些许赞赏。
不骄不躁的一个姑娘,性子好,人也谦逊。
一盏浅茶品完,贺臻不再兜圈子,“你应该知道我今天的来意。”
岑音捏着茶杯的指尖收紧,面上却依然淡定,“我不敢武断您的来意,还请贺总明示。”
“我想问个问题。”贺臻微顿,“你觉得嘉寻,能为你做到什么份上比如——放弃贺家”
果然是来劝她离开陈嘉寻的么。
岑音沉默一瞬,温淡开口:“我不需要他为我放弃什么,我了解他,也信任他,如果最终他仍然还是只能在我和贺家之间二选一,他不会回京北。”
倒是个聪明通透的人。
“那你呢”贺臻微顿,语气放轻,“嘉寻有跟你提过我和他亲生父亲的事吗”
岑音没听陈嘉寻说起过贺臻的事,但从这只言片语里大抵可以猜测。
贺臻的眸光直白锐利,“两个人家世背景差太多的人,等时间消磨掉了你们之间的爱意,你要怎么办”
“贺总,冒昧问一句——消磨掉你们之间爱意是的时间,还是人”
贺臻哑然。
岑音眸中有些许歉意,她不并不想这么直接地去揭贺臻的伤口,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陈嘉寻的母亲。
垂下眼,岑音温和开口,语气却很认真,“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陈嘉寻在很努力地构筑一个有我的未来,我不想他失望难过。这个过程或许会困难重重,充满阻力,但只要他这个人不让我失望,我就愿意赌一把,陪着他一直走下去。”
贺臻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因为“爱情”这两个字动容过了。即便之前看着陈嘉寻因为岑音低迷不振,她也更多地是带了考核和审视的目光,可此时此刻,面前的这个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温和女孩子却让她心生震动。
蓦地,贺臻牵起一个笑,“最后一个问题,我主动找你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岑音抿唇,坦白道:“起初,我猜测您大约是想让我离开陈嘉寻。”
“起初”
岑音沉默。
贺臻猜她似是有所顾虑,轻松道:“你直说,不用有顾虑。”
贺臻发现,岑音的性格很有分寸,也难得勾起了她的好奇。
岑音沉吟一瞬,擡起眼,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贺臻。
“我妈妈很爱我,我想……这世上应该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只一句话,让贺臻久久没有回过神。
在所有人的眼中,她是贺家的独女,是长和的支柱,是叱咤商场的女强人。
但没人知道,在陈嘉寻这里,她其实只想做一个母亲,尽她所能去弥补过去十八年对他的亏欠。
“我有点明白,嘉寻为什么非你不可了。”说着,贺臻从手拎包里摸出一张卡片——白色烫金的邀请函。
岑音清润的眼底终于流露出今晚的第一次讶异。
“坦白说,我是想过让你知难而退的。但现在——”贺臻唇角勾起笑,不是那种明艳照人抑或清冷无双,只是温和的,熠熠的。
“你想进入到他现在的圈子,总要有一个引路人。我想,大概没有比我这个做母亲的更合适。”
“您……”
“下周六晚,星帆酒店,我代表贺家和长和,恭候岑小姐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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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文文大概还有三章就完结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