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的时候,身体的不适感开始放大,岑音觉得身上忽冷忽热,脑子也开始发沉。她想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恍恍惚惚间听到讲台上老柯在说月考的事。
哦,下周就要月考了,然后就是高三的二模。
岑音阖眼,算着时间。
直到听见柯振业说“下课”,她本能起身,整个人却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她想伸手去撑,整个人却跌进一个气息清冽的怀抱。
耳边响起乱糟糟的声音。
“岑音。”
“音音?”
“岑音!”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岑音瞥见一张冷峻好看的脸,濯黑的眸子,压满沉郁。
模糊的意识里,有女人哀恸的哭声,小孩子的抽泣。
“妈妈是不是也不要音音了。”
“妈妈,音音乖,妈妈不要丢下音音。”
“妈妈,别不要……音音。”
那个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她失踪一年的父亲终于出现,却像亡命之徒一样要抢走仅供她和方绘茹生活的一点积蓄。
男人目眦欲裂,拖拽着方绘茹,抓着她的后颈一下一下往门板上敲。方绘茹昏迷到底,她的委曲求全并没有换来男人的幡然悔悟,岑刚拿走了家里最后的一点钱,留下血泊里的女人和缩在桌子下的小孩。
那个时候,岑音只有六岁。
她哭着去摇满脸是血的妈妈,求她醒一醒,不要丢下她一个人,别不要她。
“不走……”
陈嘉寻躬着背,看着死死攥着他衣袖的女孩子,她一直都睡得不踏实,清秀的眉头拧着,口中时不时念念有词。
“不要走。”
很轻的三个字,岑音无意识松开手指,下一刻又抓住陈嘉寻的手,明明看着柔软的手,力气竟也不小。
“别不要,音音……”
细弱的声音,陈嘉寻却听得清楚,她到底在做什么样的梦?
“嘶——”
指腹的伤口被捏痛,陈嘉寻擡手,另一只手的指尖刚刚复上岑音的手背,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岑音!”
秦冶甫一进来,看到的就是陈嘉寻在摸岑音的手。
“草!你他妈在干吗!”
秦冶直接抓着陈嘉寻的领口,将人拽起来,昏迷中的岑音手中蓦地一空,眉头蹙起,“不走……”
秦冶:“?”
陈嘉寻垂眼扯了下领口,没有在意秦冶的鲁莽。
“流行性重感冒,药在桌上,按医嘱服用。”
三句话交代完,陈嘉寻又看了眼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孩子,本就清透干净的一张脸,因为生病,越发没有血色。
“嗳,等下。”见人要走,秦冶忙开口。
他打量着这个堪堪高了他一公分的男生。
市统考第一,和他那个没出息的便宜姐姐一样。
听说打架和学习一样厉害,还进过少管所。
长得吗……马马虎虎,也就一般般,真不知道岑音看上他哪了?
秦冶的视线再一次将陈嘉寻从头打量到脚,像是第一次才见这个人。
陈嘉寻对旁人的耐心不多,但秦冶是岑音的弟弟,也是秦警官的儿子。
“有事?”
不算友善的语气。
秦冶轻嗤:“你俩在谈?”
尽管岑音一直在否认,但男人的直觉告诉秦冶,她和这个陈嘉寻根本就是一对!
陈嘉寻没回答,“她在发烧,照顾好她。”
撂下这一句话,陈嘉寻转身出了病房。
还有点懵的秦冶:“……?”
见人走了,秦冶才回过味儿来,刚刚陈嘉寻是在叮嘱他照顾好岑小音?
废他妈话,那是他姐姐,他当然会照顾好!他一个外人——
“多事!”
他昨晚熬夜到凌晨三点,刚才在一哥们寝室补觉,刚刚合上眼皮就接到了柯振业的电话,说岑音晕倒了。
“岑小音,老子好不容易摸鱼补个觉,你怎么一点不消停呢。”秦冶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看岑音拧着的眉头。
“你做梦啦?梦见什么了?”
床上的人不说话。
秦冶的视线又落在岑音的手上,她是因为做噩梦才抓着陈嘉寻的手不放吗?
“多大的人了,跟小孩儿似的。”说着,秦冶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岑音的手边,“喏,给你抓,别一点不挑,逮谁都摸。”
女孩子的手安安静静覆在身边,一动不动。
秦冶:“?”
秦冶又碰了碰岑音的手背,“不是害怕吗,给你抓着啊。”
岑音依然毫无反应。
秦冶:“……”
安静的病房里,响起少年有些暴躁的声音,“草。”
他看着躺在床上温淡沉静的人,忍不住吐槽:“你什么意思?陈嘉寻的手比我的好摸,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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