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真好。”说完,施思宁又肥着胆子故意问陈嘉寻,“是不是?”
陈嘉寻:“嗯。”
岑音:“……”
陈嘉寻的视线却落在岑音身上,“什么时候写点别的?”
岑音:“。”
施思宁:“?”
好家伙,短短一周,这个cp她是不配嗑了么?
岑音小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落,就转过身,规规矩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翻开英语单词本。
半晌,手臂又被轻轻碰了下。
陈嘉寻拿着刚才的那个聊天本子,一本正经道:“这道题,麻烦岑同学再给我讲一遍。”
岑音定睛去看,本子上哪有什么题,明晃晃一句话:【我的情书呢?】
直白的让岑音有些招架不住。但遇事淡定是她的最强技能,她温声开口:“都交给柯老师了,你想要的话,找柯老师。”
陈嘉寻:“……”
一点小小的得意跃上心尖,岑音弯起眼,捏着笔,边写边道:“这道题啊,我看看呢,应该是这样的吧。”
笔尖却落下另外一句话:【不许再胡说了】
陈嘉寻轻嗯了声,“你确定是这样?”
却写道:【那说句真的,真的没收到过】
岑音:“……”
陈嘉寻:【想收】
“……”岑音提笔:【我也想】
视线黏在一处,陈嘉寻一瞬不瞬地看向岑音,半晌,又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哦,懂了。”
岑音:“……?”
这顿饭最终还是没成吃,临近午饭时间岑音被柯振业叫走。
学校三个年级都已经正式开学,高二的放学时间调整到了晚上九点。
春节过后,宁北路的老旧小区改造又重新动工,入夜时分,工地上依然有不少闲散人员。傍晚时分落了雨,雨水混了泥土,带起一路泥泞。
陈嘉寻转过一道巷子,在距离家门十几米远的地方,就察觉到了明显的异样。
刺鼻的油漆味扑面而来,他快步走过去,斑驳的铁门大敞,廊檐下昏黄的灯光映出簌簌雨线和满院狼藉。
停在树荫下的摩托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车身一片斑驳,有好几处铁皮都直接凹了下去。
朱红的油漆一路从大门口泼到屋门前,又被雨水淌开,蜿蜒如血线。另外一些被胡乱地涂抹在窗子上,血淋淋的一片,其中一面玻璃上还画着个诡异的笑脸,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
长久的沉默。
良久,陈嘉寻收了伞,迈开步子,安静地走到树下,将倒了的摩托车扶起。这车如今算是王通借给他的,用卖车的提成来抵。
这车也是陈实远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知道他喜欢赛车,特意托朋友从国外买过来,还按着他的喜好做了改装。
对陈实远,陈嘉寻至今的感情都很复杂。
在陈家的那几年,陈实远是真的对他好,许是出于多年的亏欠,但凡他想要的,陈实远都会想方设法满足。
在他这里,陈实远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父亲。
但他放弃了贺宜,仅仅因为一句捕风捉影的“忌问道于盲”。
在少管所的无数个夜晚,陈嘉寻不止一次回想,如果当时贺宜和他一起回到陈家,如果当年贺宜没有生那场大病,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贺宜而没有陈嘉寻……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之后所有的悲剧。
裤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嗡的一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嘉寻摸出手机,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这只是个开始哦】
阴恻恻的一句话,陈嘉寻瞳孔微缩,扶着摩托的手蓦地松开,漆黑的铁兽轰然倒地,陈嘉寻连伞都没拿,直接转身冲出了院子。
“师傅,麻烦去名雅苑。”
岑音家就在名雅苑,陈嘉寻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心中倏然发慌,他拨通岑音的电话,一声嘟,两声、三声,直到机械的女声响起:“对不起,您所拨打……”
挂断,重播。
三通电话,岑音始终没有接听。
“师傅,您能快点吗?我有急事。”
“行。”
车窗外的夜色飞速后掠,不消十分钟,车子便转进了通往名雅苑的街道。远远的,陈嘉寻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江D008800
车门被推开,穿着米白色羊羔绒外套的女孩子下了车,一截冷白的手伸出,西装的袖口一丝不茍地叠着白衬衫的袖口,递出一柄黑伞。
岑音站在路边,擡手遮着额前,“谢谢,我怎么还您?”
齐明远坐在车里,眼底笑意温和浅淡,“不客气,过几天我会去学校参加奖学金的开设仪式。”
“好的。”
陈嘉寻安静地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有种溺水之人终于被打捞上岸的木然。
他看着岑音撑开那面黑伞,她唇角弯着,大约是在和车里的人道谢。
雨水浇溅,视线里的一幕恍惚重叠。
记忆里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夜。
恒信在福利院设立了捐助项目,那天恒信的老板来福利院参加落成仪式。离开时,李院长带着几个孩子出来相送。
齐明远的司机帮他拉开车门,他却转身把伞递到了贺宜的手中。
男人高大清俊,身上有种文人的儒雅。
贺宜的眼睛不太好,是被人一路扶着出来的,她慌忙接过伞柄,却不小心碰到男人冷白的手背。
“不好意思,齐先生,我……”
“没关系。”
男人看向贺宜,薄薄的镜片后,眸光清正温雅。
这是陈嘉寻的记忆里,贺宜和齐明远的第一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