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
岑音回神,“嗯,秦叔,其实我……赞同我妈妈的做法。”
秦建兴:“……”
夜风纳凉,即便有了小暖炉,也抵不住南方冬夜的寒气。
岑音开口,很温淡的声线:“秦叔,我知道你对我妈妈好,对我也好。一直以来,为了我和秦冶,您和我妈妈都一直在努力平衡。我能理解您想要换房子,却又不想动我学费的心情,但是,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秦建兴微怔。
“既然是家人,不是就应该同舟共济,相互扶持么。”
“音音……”
“我不太清楚家里的经济状况,但是我想,如果条件允许,您和妈妈可以考虑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这样将来小家伙出生,住起来也宽敞方便些。但如果感觉吃力……我和阿冶马上就高三了,然后就要去念大学,如果需要,可以先把我们的房间腾出来用。”
见秦建兴似是还想说什么,岑音连忙接着道,“但是秦叔,你也是阿冶的父亲,我有的,他也该有。”
秦建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眼角已经有些微微湿润,他一直知道这个带过来的女儿懂事,却没想到,她竟比他想得还要通透、成熟和贴心。
父女两个对望一瞬,这场交谈似乎让横亘在两人中间多年的那层客气变得稀薄。
岑音揣在衣服兜里的指尖蜷起,“秦叔,我能问您件事儿吗?”
“你说。”
“陈嘉寻的事,你知道吗?”
只一瞬,秦建兴眸光滞住,岑音从他湿润的眼底看到一种近乎哀恸的情绪。直觉告诉岑音,秦建兴一定知道,而且这件事……大约还很糟糕。
“怎么突然想问这个?”秦建兴问。
岑音不敢提这其中真实的原因,只是淡声道:“他好像成绩很好,来了我们班之后老师也私下里让我多帮帮他,所以我有点好奇。”
秦建兴点点头,“他这事不是我经办的,我知道些,但也不完全清楚。”
岑音心尖震动,安静地等待着秦建兴的下文,面前好像有一扇门,只要轻轻推开,她就能窥见里面的情景。
秦建兴说,那是去年夏天的事了。
他当时被派到兄弟单位做文化宣讲,被一场大雨困在了李家窑派出所,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大伙正在吃泡面,外头大雨滂沱,陈嘉寻就是那个时候被带来的,还有两个男的,另外一个受了伤,被送到了医院。
“打架闹事,把人打伤了,判了八个月。”秦建兴说得简洁,但说这话的时候眸光却沉凉,似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形,视线也有些失焦。
岑音拧眉。打架闹事,可陈嘉寻看起来并不像那么冲动的人,“原因呢?他为什么和人打架?”
秦建兴沉默,半晌又叹了口气,“年轻人,意气用事,走了弯路。”
秦建兴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惋惜,岑音知道他在可惜什么,但却又隐隐觉得不对。意气用事,这样的理由听起来太敷衍了。
要么是秦建兴确实不清楚其中缘由,要么就是……他不愿意讲。
“秦叔,他……”岑音顿了顿,“他父亲是宁市那个欠了很多钱的陈实远吗?”
“你怎么知道?”
那就是了。
岑音垂眼,“听同学说的。”
秦建兴点点头,“前后脚的事,当时他父亲出事也没多久,要不是……算了,说这些干嘛。”
秦建兴转头看岑音,“音音,秦叔这辈子没什么本事,看人的眼光还算准。陈嘉寻这孩子不坏,他要是在学习上有需要,你方便的话,就帮帮他。”
岑音轻嗯了声,“我会的,秦叔。”
回到房间,已经过了零点,手机里跳出几条新年祝福消息,施思宁的、李皎月的……还有陈嘉寻的。
陈嘉寻:【新年快乐】
岑音的情绪在陷在秦建兴方才的那些话里,她吸吸鼻子,尽量调整好自己:【已经零点十分了】
陈嘉寻:【嗯?】
岑音:【你应该已经收到很多新年祝福了吧】
毕竟,他朋友那么多。她本来也想掐着点跟他说新年快乐的,想成为新年第一个和他说这句话的人,可惜错过了。
绿色的小气泡跳出来——
陈嘉寻:【没,在等】
岑音:【等什么?】
消息一发出去,岑音看着屏幕上的字眨了眨眼,一点小小的雀跃倏然在心尖绽开,越来越盛。
【可是,你一定已经收到好多了】
她不是第一个了。
她鲜少这样娇矜。
陈嘉寻:【没点开,不算】
陈嘉寻:【岑音】
岑音:【?】
陈嘉寻:【你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