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流光

唇如绛，人若妖。鹤发童颜，黑裳生魅。尤是那双眸子，形似狐，瞳孔漆黑如墨，周边猩红点点，更待几分诡异。偏生她眸子下端如雾生花，朦朦胧胧，瞧去水汪汪的，似春水含情，不经意间就能乱了人的心神。

“你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团扇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向来沉稳妖娆的毒娘子面容大惊失色，她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开口，“人、人怎么会这样？”

红药不解的看向她，“怎样？有何不妥？”

难道她这般白发的样子吓着人了？

“人……怎会如此……！”

温热的呼吸声随着她奇怪的眼神越来越近，红药转身逃过毒娘子拉扯她的手，一下就对上木床上歪着脑袋瞧她的人。

“莫怕。”

红药上前拉下少年不停抚摸脸颊的手，轻声安慰他道，“你脸上的伤疤并不严重，不会留下痕迹的。”

“谢谢姑娘救我出来。”

少年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看，红药甚至能瞧见他眼角湿漉漉的痕迹。想到她一直未出口的疑问，红药转身对毒娘子道，“这次多谢你了，姑娘也回去休息吧，我送送你。”

紧闭的木门打开，红药开门送客的姿态已然摆出。夜里，冷风吹进屋子，浇的毒娘子那颗沸腾的心瞬时静了下来，她有些生气，可向来随心所欲的话，此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她只得昂头傲娇的对红药‘哼’了一声，捡起团扇迈着小碎步离开。

那道红色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外面未散的红色灯笼火光里。月光暗淡得世界里，红药瞧着地上那道火光映照下，不停摆动的狭长影子，一点点的关上了门。

世界被一道门隔成两方。高大的树木后面，差点就被发现的吴常玉拍着胸脯，大口的喘着粗气。她来时遮挡严实的帽沿此刻也落在了身后，站在她另一侧的林旎璞，甚至能看到自个师姐的额头上泛起的那片虚汗。

“师姐，今夜的鬼市早早就结束了，为什么我们还不回去？”

林旎璞捂着自己的小心肝，声音里尽是颤抖，“这里的人都害怕极了，师姐你没听见吗？那个文质彬彬瞧着像个书生的人，竟然是江湖上满身狼藉的白玉子。他前面摆的那些画可都是以人皮为卷呀！还有狂刀释浪，他那些东西可都是屠人满门得来的，师姐你为何还要去买？我们武林正统，当与那些邪魔外道势不两立……”

小声叨叨的声音如过耳风，并未在吴常玉心底留下任何波澜，她不耐烦的道了声‘好了！’，还是在林旎璞的泪眼汪汪中才收回了自己探出去的半个身子，“旎璞，是非不是这样分的。我光明的用银子换来的东西，那就是我应得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