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殿内只剩下他,皇后,以及周泽舜。
洛良帝抚摸着手下的龙椅,那是一把纯金的椅子,象征着洛周最高的权利。他缓缓地对跪着的妻子儿子说:“这一把龙椅,本是属于皇兄的,是故姜贵太嫔硬是替朕从皇兄那抢了过来。朕对不住他......”
“陛下!臣妾知道陛下感愧于光王,陛下所想,臣妾与舜儿也可以理解,舜儿也并无意于储君之位呀!”
“舜儿乃朕之独子,他为太子,乃国本之所依。皇后,我们都想得太简单了.....皇兄在背后推动舜儿为储君至少已有十年,朕并非不知。那日,皇兄与张凌睿说,洛周如今局面全怪朕没有尽早立舜儿为太子,绵延皇嗣,朕才明白,是朕错了!”
他看向儿子,道:“皇兄说得对,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于情于理于国于法,你都应为储君,当立不立,有害于社稷。儿呀,这个皇位,我们永远都要欠皇兄了......”说着他落下了滚烫的泪,周泽舜大受震惊,“父皇......”
洛良帝握起儿子的手,说:“朕年幼时,得皇兄教导照料,受姜贵太嫔所累,皇兄不仅失去了这个皇位,还落下残疾。然,皇兄不仅未有一丝怨恨,还以德报怨,多年来隐匿于朝廷之外,助推你成为太子。且,他唯一的儿子为洛周鞠躬尽瘁,如今为了救你,身受重伤。朕今决意尔为太子,我儿必须答应朕,他日尔为帝君,必须要善待光王一脉,不可兄弟阋墙!光王一脉,若非谋逆危害社稷百姓,则永世不可斩!”
“宗室男丁唯尔及熙二人,若尔有不恻,熙儿定会替你孝顺朕。同理,若熙儿今后有何不恻,你定要将光王视作君父,替你堂兄好好孝顺。若有一日,朕与光王不在了,你与熙儿也定要相互扶持,懂吗?”
周泽舜含泪拜倒在地,“儿臣遵旨!”
洛良帝放心了,“不要忘记,今日你答应过朕的话。”他松开了儿子的手,召了高公公,吩咐道:“册立太子的事即刻宣旨,让礼部赶紧去办,一切都要隆重。”
“是!”
交代好一切后,洛良帝摆了摆手,说:“你们全部都退下吧。”
殿内众人跪拜后退出了殿,洛良帝坐在龙椅上,独自面对着金碧辉煌且空荡的大殿,他喃喃自语:“皇兄,我欠你的,只能永远欠着了......”
礼部一番隆重的仪式过后,高公公宣旨,洛良帝唯一的儿子周泽舜正式成为洛周的储君。此时聂风正策马于黄土大地上奔往北戎边境,而周泽熙则被光王锁了起来。
他尝试过无数的方法想要把门砸开,最终都是徒劳。此时他的腿上包着厚厚的石膏,坐在地上,理智接近奔溃。
聂云立在门外,此时他的伤已经大好,隔着门,他喊话周泽熙:“光王说了,这门是由玄铁所铸,殿下你是劈不开的!”
“让父王来见我!”
“光王与王妃去了太子的册封典礼,仍未归来。殿下,你先好好养着吧,我哥哥已经出发去了北戎边境,放心吧,梁姑娘她不会有事儿的!”
周泽熙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梁雨盼,你果真一点也不在乎我,是吗......
独自一人涉身北戎,你怎么敢?
“殿下,你就别折腾了,好好地养着,光王与王妃都是怕你的腿,只要你腿好了,他们便不会再拦着你了。太医给的药都是极好的,你很快就可以痊愈了!”
说起来,聂云其实十分自责。阿真逃脱,并将武器偷走,说到底也是他没有做好。楚王被劫走,也是他没有护好......
如今梁姑娘一人身处险境,他难辞其疚。
此时门内的周泽熙说:“父王回来了,让他立刻来见我。”
“熙儿,你这是何故?”夜深了,光王从太子的册封大典上回来,光王看着不似人形的儿子,他实在不懂。
“太子已经回来了,你为何执着要出去?”
周泽熙坐于床上,垂眸,身上由于连日的挣扎而显得很乱,光王从未见过儿子这般模样,他自小遇到任何情况,都是从容而镇定的。
“熙儿?”
周泽熙直视父亲,缓缓地说:“父王,您是否记得我曾说过,我有一个心爱的姑娘。”
闻言,光王色有异动,回想起那日张凌睿万分维护他,莫非他与熙儿......
“熙儿,你......”光王浮现出来的想法使他心惊,并无法宣之于口。
周泽熙轻轻颔首而后道,“父王,她便是我心爱之人。”
心中的想法得到了验证,光王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才使自己没有瘫软在地。而此时周泽熙说:“昔日,她为了替母弟复仇,不惜女扮男装科考为官......”
“你是说,张凌睿是位女子?”闻言,光王立刻问道。
“是。”周泽熙叹气,“父王,儿子不孝......”
他让光王知道了,若光王不去陛下跟前说这事儿,相当于让光王一起隐瞒......
然而光王哪还会在意这事儿,如今对他而言,知道儿子喜欢的是女人便是天大的好消息。
只见光王撩开衣袍与儿子并肩而坐,他弯下身看了看周泽熙的腿,叹气道:“多年来,为父在北戎安插了些探子,他们武功高强,我立刻修书让他们盯着。熙儿,你安心休养个十日......”
“父王......”
“就十日。”光王十分坚决地对他说:“如今你这伤势,即便你去到北戎,也是无济于事,说不定还会连累营救,十日后为父定会让你出去。”
闻言,周泽熙垂眸盯着自己被包得浑如树桩的腿,捏紧了拳,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