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才开口,嗓音带了几分哑:“我呢。”
我呢。
宋亦霖忍耐那么久,却在听到这两字后溃不成军,她匆忙压下伞面,堪堪遮住自己泛红眼尾。
少年蓬勃向上、满是生机的爱意始终都在,安放原处,等她亲自开启。
——可还是要当断则断。
初中时,宋亦霖曾在街边捡到一只断翅的鸟,它陪她熬过漫长寒冬,在春芽初绽时,她打开窗户,它再也没回来。
这很好。她想,谢逐也应该如此。
自由、坚定、一往无前。永远别为谁停下脚步。
而她这样的人,追逐月亮,能被月光眷顾一瞬,就已经很好。
眼眶发热,视野模糊起来,人难过到极点原来呼吸都困难,宋亦霖颤抖着开口,快要说不出话。
但终究还是说出口了。
“谢逐。”她低声唤他,“我很累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不知道哪处在疼,范围似乎是五脏六腑,好冷,她话音都在颤,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跟雨混在一起。
还有。宋亦霖低下头,将手中的牵引绳递出去,“一二,你也带走吧。”
一二似乎察觉到什么,原本跟雨玩得欢快,此刻也蔫下来,茫然地擡起脑袋看他们。
谢逐没有接。
宋亦霖不敢看他,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她咬唇掉着泪,倔犟不肯收回手。
“你不能这样。”
许久,她才听到谢逐嗓音,又沉又哑:“宋亦霖,你不能……”
他顿了顿,低声:“你骗它。”
真的,很疼。
眼泪止不住地落,雨声嘈杂,很快就将少年最后一点话音淹没,不剩半分踪迹。
心跳砸落的每下,都牵引痛楚涌向四肢百骸,宋亦霖浑身发冷,想将自己蜷缩起来,或就这么淹进雨里。
难过得快要碎了,原来人真的能感受到撕心裂肺。
一二的牵引绳终究还是被接过。
同时触碰她的,还有谢逐微凉的指尖,抹过她濡湿眼梢,又很快被新的眼泪打湿。
“骗就骗了。”谢逐低声,“……别哭了。”
随话音落下,宋亦霖到底没能忍住,哽咽着握住他手腕,发烫眼尾蹭在他指腹,像弥留最后的温度。
她哭得乱七八糟,讲不出话来,一遍遍地念想,谢逐,谢逐。
怎么会有这种人,被这样拒绝,被欺骗,喜欢被弃如敝履,最后还只叫她不要哭。
……怎么会有这种人。
对她好,给她爱,把光给她,让她知道自己值得被拯救,到底怎么……
怎么这么喜欢他,这么难过。
松手。宋亦霖对自己说,得松手。
不能再贪求更多,她放下手臂,一瞬感觉如坠冰窖,仿佛再也不会好。
没有看谢逐是什么神色,宋亦霖颤抖着敛目,撑起仅存的理智与力气,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雨势丝毫不见缓,寒夜风冷,脚步声踏地清晰,比雨声响,比心跳沉。
走出十来步,宋亦霖抿唇,泪水盈满眼眶,酸涩疼痛。
她突然止步,颤抖着张口,却没能出声,直到艰难地再次,才带着哭腔低喊——
“别跟着我!”
这次,再朝前走,就只剩自己的脚步声了。
宋亦霖哭得喘不过气,昏沉得头疼,她闭眼狠狠仰头,逼着自己继续走,直到彻底与那人背道而驰。
谢逐站在雨幕中,眉目深暗地望着她背影,唇角紧抿。
雨夜的风太冷了。
他终究红了眼眶。
这晚,暨城暴雨倾盆,像要倾覆整座城市。
雾茫茫的,不见光。
像天再也不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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