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得狼狈,教室里人声喧嚷,各有各的热闹,也无人在意这片角落正发生什么。
无声叹了口气,她轻晃手腕,意料之内的没能挣开。
见人始终侧对着,谢逐耐性告罄,略一施力,将她扯正面向自己,问话:“喊我什么。”
四目相对,一站一坐,宋亦霖身为俯视方,却觉得自己更像被审视。
默了默,她若无其事地唤:“同桌。”
“假期愉快。”她诚挚祝福道。
谢逐:“……”
室外自然光折映过窗户,少女眼帘低垂间,瞳孔被染成浅色的琥珀,波光轻晃,干净且无害。
片刻,谢逐将人松开,未置一词。
宋亦霖也没再多话,擡起方才滑落的书包,一如往常跟梁路二人道过别,就迈步离开。
清瘦身影折过班门,彻底不见。
谢逐眸底微沉,不带情绪地收回视线,没有再看。
渐入秋,天擦黑得快,宋亦霖从橙子便利店吃完关东煮,再出来时,就已经降下夜幕。
到出租屋已经快七点,中午开窗通风,临走前忘记关,她打开门,对流的风一相撞,凉意浅薄。
换了鞋,宋亦霖随手将包搁在柜子,灯也懒得开,边脱外套,边将自己整个扔进沙发。
屋里四下寂静,阳台阻隔是扇推拉门,玻璃材质,很大,刚好够将外界灯火收拢其中,再铺满室内。
好像这样就能偷来半分别人家的烟火气。
独居的第二天,宋亦霖才有些许实感。无聊,安静,但适合她,孤单就等同于自在。
才刚入夜,她躺了会儿便觉得困,防止睡太早凌晨失眠,宋亦霖只得又睁开眼,拿出手机。
年级群班级群都99+,预览框还在不断刷新消息,她点进去翻两页,没什么意思,反而看得自己眼皮更沉。
脑袋空泛,意识趋于朦胧,宋亦霖试图强撑着清醒,但不知是不是由于假期刚开始,身体也跟着犯懒,她最终还是陷进睡眠。
这一觉难得没有梦,原本该质量不错,直到耳畔轰然炸起闷雷。
睡时醒时屋里都是黑的,宋亦霖惺忪坐起身,有些分不清晨昏,按亮手机,才发现刚过十一点。
未读消息寥寥,迟敏的挂在最上方:【霖霖,记得睡前吃药。】
她回:【好。】
发完又觉得冷漠,于是顺手丢去个爱心表情包。没再看别的,宋亦霖从沙发下来,洗完澡换身衣服,之后翻出迟敏备好的药,送着水囫囵吞下。
任务彻底完成,她无所事事,于是拿着烟跟打火机,老样子爬上阳台的防护栏吹风。
十几楼跟二楼就是不同,宋亦霖打量脚下的景色,没趣地咬了咬烟,罩着风点燃。
星火跃动,被风吹得明灭,焰色卷入空中,很快就消散,她坐在栏上,安静等一声雷,或者一滴雨。
——却没想到先等来一道推门声响。
她闻声偏过脸,烟雾腾升间,微眯起眼。
谢逐站定在阳台门前,手搭着门把,穿着件无袖黑衫,同色系卫裤,整个人慵倦疏懒。
他发梢还湿着,正拿毛巾擦拭,似乎是刚从浴室出来。动作间,手臂肌肉线条绷起,恰到好处的力量感,流畅利落。
似有所觉,他擡眼望向她,眼底冽然潮暗。
这边阳台都是露天,两边隔得不远不近,就稀松数米,宋亦霖反应过半秒,才想起彼此已经是邻居。
正要开口,天际却倏然划过一道闪电,过度填补了视野的明度,她下意识闭了闭眼。
少女坐在护栏上,前后都空旷,脚荡在空中。晚风穿堂而过,掀起她衣摆,朝后牵扯着,像要拽住她,又像要将她吹落。
散落发丝被拂乱,宋亦霖微低下头,雪白纤细的后颈袒露在空中,她淡然咬住烟,扯下手腕皮筋,三两下将头发扎拢。
天边积雨云沉浮堆积,电闪雷鸣接踵而至,是落雨的前兆。
宋亦霖不慌不忙,取了烟没再碰,夹在指间让它自行燃烧,道:“要下雨了。”
空气也潮湿起来,像伸手就能掬一把水。
说这话时,她双腿还闲适地轻晃,睡衣衣摆宽松堆在膝前,小腿细瘦匀直,踝骨不盈一握,浸在晦暗夜色中,更白得晃眼。
让人很想伸手握住,叫她别再乱动。
谢逐眉间轻蹙,语调没来由有些泛冷:“你非要挑这种地方坐?”
似曾相识的对话。宋亦霖微愣,还是照顾到旁人心情,从护栏上下来,顺手将烟撚灭。
“抱歉,个人习惯。”她说,“放心,我掉不下去。”
掉不下去,不是不会跳下去。
答案太过模棱两可,谢逐眸色深暗,望着她不发一语,眉目冷感清厉。
就在此时,又是一声闷雷落下,雨星渐密,裹进风里卷过来,凉意一寸寸蔓延。
“刚说完要下雨。”宋亦霖蹙眉,往后避了避风,“算了,我先进屋。”
说着,她就朝他简单一挥手,算作道别:“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谢逐不是会随意跟人讲晚安的人,她清楚这点,也不过客气一句,转身朝屋内走去。
没迈出几步,就听谢逐的声音传来,低沉清冷。
“宋亦霖。”他嗓音很淡,“有事要说。”
话音刚落,宋亦霖步履稍滞。
少顷,她偏过头,神情无奈不像作假,对他解释:“数学太难,学烦了来透气而已。”
“我能有什么事。”她笑了笑,说。
昨天。
谢逐:不喜欢,别废话。
今天。
谢逐:宋亦霖,有事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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